回到楼上客房，容朝夕认真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你可能会受不了哦。”
    程立雪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随后，坚定的点头，
    “我想知道，想知道他因何而死。”
    那是养育她十几年的父亲，无论是好是坏，她想知道他的全部过往。
    “好吧。”容朝夕慢悠悠道：“我先帮你稳住心境。”
    程立雪眨眨眼，不知她说的“稳住心境”是何意，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端正坐好。
    其他人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容朝夕在指尖汇聚一团灵力，示意程立雪低头，随后点在她眉心。
    输送灵力的同时，也将程道人所做恶事推入她的记忆里。
    十五年前，彩云城遭遇洪灾，无数房屋摧毁，粮食毁于洪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偏野。
    程立雪年仅三岁，是被丢弃，任其自生自灭的女童。
    程道人下山时，把即将被难民分食的她救了下来。
    可程道人救她，存的也并非好意。
    那时，他修炼出了岔子，下山是为了夺人本命灵气，修复自身。
    吸收了难民们的灵气后，伤势已经大好。
    便想着，将小孩带回去养着，以备不时之需。
    程立雪年少虽小，却十分懂事，她在那山中草屋里担起了程道人的饮食起居。
    或许真的生出了感情，程道人始终没对她下手。
    程立雪逐渐长大，她对种植瓜果有绝佳天赋，经她之手种出来的果子，汁水丰足，甘甜味美。
    程道人见她一人在山中无聊，便叫她去山下村子交些朋友。
    山中寥无人烟，程道人又时常闭关，她真的很孤独，便听了他的话，在山下的村子里交到了不少朋友，并经常带朋友到山上摘果子。
    可渐渐地，她的朋友们，不知何原因，皆在梦中死去。
    那个村子的孩童半数没能活过十二岁。
    那些年，村中人心惶惶，还请了程道人驱邪，日日给他送来供奉。
    他们供养着害了他们孩子的恶魔。
    远非此，还有程立雪一直在帮助的城中乞丐，受过她恩惠的人，皆因此不得善终。
    程道人在借她的善果，掩盖他的恶果。
    识海镜像中，程立雪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到了，村里死去的那些孩子，城中无故消失的乞丐，山中她救下的过路人，皆是被她养父吸取了灵气，灵魂与肉体脱离而死。
    本命灵气相当于灵魂与肉体的粘合剂，粘合剂没了，灵魂便无法与躯体融合。
    然因此死亡的灵魂，也无法进入冥界转生，只能沦为山中幽灵，直至忘却前尘往事，化为虚无。
    程立雪经常在山中看到许多飘浮的白雾，那便是那些人的魂体。
    “啊…………”
    程立雪艰涩地喊出声，她捂着胸口，痛苦到无法呼吸。
    “立雪……”
    秦江忙上前搂住她，脸上盛满担忧，
    “朝夕，她怎么了？”
    “大表哥放心吧，我已经稳住她的心境了，痛过这一阵就好了。”
    容朝夕神色恹恹，她能感受到死灵当时的迷茫与痛苦。
    “朝夕，没事吧？”容屿白瞧她神色欠佳。
    容朝夕摇摇头，趴在容屿白肩上。
    “那个……我们回去吧。”气氛有些凝重，蒋欣然小声道：“程姑娘应该需要静静。”
    离开客栈前，容朝夕对秦江说道：“大表哥，你们的缘分尽了。”
    两人之间，本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