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秦楠静探望,一屋子人霎时安静下来,朝门口看来。
房门完全打开,早晨的金色阳光洒进来,秦楠静牵着一子一女进门。
丫鬟们眼中满是希冀,有大夫人在,她们说不定能保命。
老头子眼中又冒出希望的光。
“你来做什么?看好戏吗?”胡氏冷冷讽刺。
【嘿,猜的真准。】容朝夕偷笑。
老头子怒瞪胡氏一眼,后者立刻缩了回去。
“你们回来啦……”老头子伸长脖子往后看,“阿白呢?他还没到?”
【他不会以为我们是来认祖归宗的吧?】容朝夕一脸嫌弃。
“我觉得是。”容源佑在她耳边小声回应,突然想到不对,忙补充道:“我觉得他以为我们答应回来了。”
“恩恩。”容朝夕猛猛点头。
【三哥每次都能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不愧是我哥哥。】
秦楠静微微颔首,并未回答,轻笑道:“容侯爷,听闻老夫人噩耗,我曾与老夫人十五年婆媳关系,从未红过脸,我来看看她。”
“怎么样?老太太可安好?太医怎么说?”
老头子深深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遗憾,“油尽灯枯,不行了。”
秦楠静闻言,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看来还没死。
她擦了擦眼角虚假的泪水,看向胡氏,
“你是怎么照顾老太太的?这十五年来,老太太一向身子健朗,就算生病,我侍疾三日也会好全。”
“怎么你才伺候一年多,老太太就成了这般?”
“那些年有我在,没让你照顾老太太一根头发丝,你便忘记要伺候婆母了吗?”秦楠静说的认真,眼中满是责备之意。
“你已经被赶出侯府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胡氏气得直咬牙。
“都说长嫂如母,我当了你十五年的嫂子,便等同母亲……”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
“但训诫你两句,还是有那资格!”
“还有你俩……”秦楠静看向容启望和容欢瑶,
“你们身为子女,可曾有一日在父母亲面前尽孝?”
“整日只会挑逗猫狗,惹是生非,叫老太太为你们操碎了心,如今病重才跑到床前哭孝,真是虚伪!”
这些话,秦楠静早就想说了。
过去的十五年,她虽不当家,但家中大小事宜哪件不是她在操持。
容启望砸了人家酒楼,要她去解决。
容欢瑶和哪家千金小姐撕起来了,要她去赔偿。
胡氏又将钱捏的很紧,她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简直是个白痴。
她们夸赞两句便认为她们对自己很好?
“秦氏,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容百川怒声道:“你们已经被赶出去……”
“住口!”老头子大声喝止。
看着容启望的眼中满是失望,看向秦楠静的却是和蔼之色,
“你母亲快不行了,叫百川和阿白回来送送她。”
【她现在才不会死呢,还有几天寿命,再怎么样也要她看到她的好儿子把家嚯嚯完了再走……】
容朝夕从小包包里抓出一把瓜子,容源佑找来两个小板凳。
两个小家伙坐在角落里认真磕着。
“不行了吗?”秦楠静脸上浮现一丝迷茫,“我看目前还喘着气呢?”
她走到床前,一脚把容启望撇开,伸手放到老太太胸口,“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长命百岁,你说是吧,青莲?”
“是……是啊……”胡氏嘴角抽搐,艰难挤出几个字。
“听说府中养了两位道人?”秦楠静突然转了话题。
胡氏身形微僵,眼睛猛地转向容朝夕。
容朝夕见她看自己,对她露出八颗牙齿。
‘容朝夕是不是把那晚的事告诉秦楠静了,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胡氏心中惊涛骇浪。
“对,是胡氏和诗瀚请来的,道法高深,他来后,家中的怪事便少了些。”老头子回道。
听得道人,老太太的手突的攥紧。
秦楠静敏锐的看到:原来还有意识。
“那何不请道人来帮老太太作法祈福,颂福咒,说不定能让她好起来。你们看,刚一提到道人,老太太手就攥起来了……”
众人闻言看去,老太太果然有了变化,握拳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珠子也在疯狂转动,似乎在挣扎着要起来。
胡氏见状,大惊失色,身子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众人无心管她,到床头呼唤。
可唤了很久也不见老太太醒来。
“快去把两位道人请来……”秦楠静趁乱对门口的小厮说道。
小厮不疑有他,立刻转身去请人。
不多时,程道人走来,脚步轻缓,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之意。
他身后还跟着一青袍男人,轻纱遮面,藏头亢脑。
“容侯爷,寻贫道来,可有要事?”
听得声音,老头子忙迎过来,这位可是大皇子的座上宾,叫他好生招待。
老头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程道人,贱内受伤后,好似得了魇症,对外界有意识,可醒不过来。”
“还请您为其看看。”老头子恭敬道。
程道人瞧了里面一眼,微微颔首,走至床前。
两指并拢搭了脉,后又放于眉间。
片刻后,程道人收手说道:“老夫人这是尸厥症,意识醒着,可身体动不了。”
“此病暂时无根治之法,或许某一日,她会突然醒来。”
“还会醒来吗?”胡氏颤声问道。
她现在十分后悔,昨晚就该多补上几棍子打死。
“说不准,要看病人意志。”程道人言简意赅。
“贫道还要修行,便不打扰了。”
程道人不喜这里,满府乌烟瘴气,影响修行。
要不是他住的那小院灵气精纯,早早便离开了。
见程道人走了,青袍男人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跟着要走,衣角突的被人拉住。
“这个叔叔的眼睛好好看呀,和堂哥长的一模一样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