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一辈子这么短，我们不该浪费光阴。”
王昭萱释然地呼出一口气，刘琮比她坦然得多，她也不该因为前世的事情畏首畏尾。
无论今后如何，当下她和刘琮的点滴都是出于真心的，每一个时刻都应该心无旁骛。
“你是不是累了？”
刘琮摸了摸王昭萱的脸颊，往她身边靠近一个身位，让她可以把头枕在自己的肩膀。
“今天发生的事，你也要全部转告给皇上吗？”
“当然了。”
刘琮狡黠地一笑，眸中精光乍现。
“太子殿下刻意打探我的行踪，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瞒下不报呢。”
这人真是一肚子的坏水啊，王昭萱在心里为刘煊默哀。
打听刘琮会不会留在京城和打探刘琮行踪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可其中能引人深思的地方可太多了。
皇帝可还安排了刘琮去接应那什么证人归京受审呢。
刘琮这话回到皇帝的耳朵里，那位很难不怀疑太子是对证人有想法。
“你跟太子没什么仇吧？”王昭萱懒懒地问。
“皇兄从小学业繁重，又要跟着父皇祭祖、出巡，确实没什么空闲拿我取乐。”
刘琮满不在乎地说，本想耸耸肩，但顾及左肩上那颗沉甸甸的小脑袋又忍住了。
“我可不是为了报复他，如实禀报罢了。”
他没想要在这件事上针对刘煊，因为皇帝明摆着不管真相如何都要保太子，他只是想给皇帝找点茬。
利用自己给太子铺路，他刘琮又不是没有心的石头。
既然皇帝这么心疼他的大儿子，刘琮就更想让他感受一下被背叛的滋味了。
他才不在乎谁要诬蔑太子呢，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在一边看戏多自在。
反正京城他早晚会离开，最好这摊浑水能再乱些，不把朝堂搅个天翻地覆，哪有他登场的机会。
刘琮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卑鄙，但他心底依然会因为王昭萱而犹豫。
“皎皎。”
“嗯？”王昭萱在微晃的马车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你不是不喜欢我杀人么，如果说我要用下作的手段算计一个人的话，你会不开心吗？”
王昭萱顿时睡意全无，干坏事儿前居然还征求她的意见，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道是因为他要做的事牵扯太大，或是同自己有一定联系？
她的头依旧埋在刘琮的肩颈处，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那得看那个人是谁了。”
刘琮既然问了，就没想着说一半藏一半，他薄唇微动，不带任何感情地吐出两个字：
“太子。”
靠着他的脑袋没有任何动作，刘琮反而感觉到她微微绷紧的肩背放松了下去。
王昭萱又闭上了眼睛。
还以为他要算计自己爹娘呢，说了半天是太子，这有什么好问的。
算计人又没见血，应该不影响数值，那就无所谓了。
王昭萱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随意，但得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瞧他这媳妇儿，要去作恶都只关心他会不会受伤。
刘琮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把窗上的帘子掀开一个角，打望外头的摊贩和行人。
路边的书斋前站着一个熟悉的湛蓝色身影，刘琮多看了两眼，发现少年竟在同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说话。
他低声唤王昭萱：“你看那边铺子前头的是不是王稹？”
王昭萱抬起脑袋随意一瞥。
哇哦，那位和女娘同游的少年不就正是自己才貌超群的二弟吗，这京城贵女评选的第二公子当街谈恋爱，是不是有点太不恤人言了。
大戌民风开放，青天白日有侍女小厮在侧，书斋又是再正经不过的地方，男女同游也算不上伤风败俗。
不过王稹是个名人，所以他旁边的姑娘带帷帽非常是有必要的。
自己和谢彦之就是前车之鉴。
“我说呢，阿稄每日不着家是因为贪玩，阿稹怎么也天天出门，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之前在雍州的时候就悄悄透露自己有了心上人，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追到人家啊。
王昭萱看着王稹把人家姑娘送上一辆朴素的马车，然后才吩咐马夫把车赶过去，掀开帘子从背后喊他：
“这位公子好生面熟，我们可是在哪见过？”
王稹转身仰头看见她和刘琮意兴盎然的两张脸，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后面看了多久。
他顿时就红了耳根，不好意思地垂眸，低声说：
“阿姐莫要打趣我了。”
王稹是清雅之人，继承了王瑞的风格，很少露出这样害羞局促的模样，王昭萱笑盈盈地招呼他：
“行了行了，快上来。”
既然被抓了个正着，那肯定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王稹认命地坐在王昭萱和刘琮的对面，自觉交代事情的始末。
“她就是我先前同阿姐提起的人，爹娘也知道这事。”
“我们是几年前在灯会上相识的，但那会儿都还小，没这样的心思，也是我向她率先表明心意。”
王昭萱甚是欣慰，她弟弟真行，在这年代自由恋爱的可不是常见的事儿，靠自己本事找媳妇儿，不错。
这年代自由恋爱能成的概率也低，不过他刚才说爹娘也知道，那自己家这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她到底是哪家姑娘啊？你既然有这意思，都和人家一同出行了，还不赶紧表示诚意，上门提亲？”
王稹面露无奈之色，刘琮诧异地前倾身子问道：
“难道是提了人家父母不乐意？”
不应该啊，王稹家世人品相貌都属上乘，又是互相心意相通，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说起来，她家里的情况姐夫也知道一些。”王稹莞尔。
“我？”
王昭萱和刘琮面面相觑，他熟悉的人？
刘琮可没几个熟人，他连自己亲妹妹都认不清楚。
“是柳子实柳将军的小女儿，爹娘已经替我提亲了，但柳将军回复说要等他回京后再做打算。”
他这么说刘琮就想起来了。
柳将军的亡妻留下的小女儿，那肯定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再想想柳子实那个古怪的脾气，他这小舅子的媳妇儿恐怕还真没那么好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