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去成枫树林,但托姚淑媛的福,王昭萱看到了通觉山上的景色,零星的枫红夹杂在深绿色的树丛中也别有一番滋味。
按姚淑媛所说,有求于菩萨就得诚心实意,她们一路走走停停地爬了上去,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一进庙里,姚淑媛撑着跟住持说了几句就累得瘫进了已经事先安排好的禅房,只说先歇息一日,明天再正式参拜送子娘娘。
这个通觉寺香火很旺,上山拜佛的人也很多,即便武陵王府提前派人来预定了禅房,王昭萱和姚淑媛也没能安排在同一个院落。
姚淑媛的房间靠近前院,而王昭萱则借住在后山的脚下,开窗便能看见茂密的树林,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晚上有点吓人。
等到半夜外头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时,王昭萱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刘琮。
他现在应该正在新野城和蛮族人斗智斗勇吧。
王昭萱想起了他走的那天早晨落在她额头的那个吻。办完事儿晚上她入睡时亲密值是三十三,可刘琮吻她额头的那一下却突然飙到了三十九。
冥使曾经说过,亲密值不止是刘琮一个人的感情,她的情感波动也会影响数值,两人一半一半。
也就是说,如果刘琮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而她毫无感觉,那么最多也只能到五十,反之亦然。
她很确信,那天早晨飙升的数值来源于她自己。
王昭萱,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不就亲个额头,至于吗?
刘琮晚上得了大便宜才涨五点,自己就温情一下涨六点,这不公平!
她气闷地想。肯定是到不了一百的,那如果到最后她的那份比刘琮的那份高怎么办,她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发生。
刘琮只是一个花言巧语、用情不专、沾花惹草、三心二意的种马而已。
他不配!
王昭萱对感情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自尊心,如果自己付出了,那么就一定要从对方那里得到对等或者更高的回报,就算对方是将来的皇帝,那也一样。
可是她现在真的很想刘琮,呜呜呜。
那会儿她在李大人府上说自己认床是真的,而且本来就睡不着,外面还呼啦呼啦地响个不停,她觉得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等第二天时,姚淑媛就看见她眼下隐隐发青,担心地问道:
“晚上没睡好吗?”
王昭萱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她婆婆说:
“既是求佛就得吃得了苦,你且忍忍,说不定菩萨见你心诚,就送你一个儿子呢。”
“呵呵。”
王昭萱干笑两声,急什么,你儿子行着呢,以后孩子多得很,三四十个你也抱不过来呀。
不过也能理解,她在府里待着也实在无聊,孙子孙子没有,儿子不在家,儿媳妇呢又说不到一起去,若是丈夫死了还能再找伴,可惜丈夫是皇帝,且好好地在京城坐着呢。
跟着姚淑媛跪在大殿听僧尼们诵经,王昭萱很快就打起了瞌睡,勉力撑着才没有东倒西歪。
好容易挨到师父们念完经,又得跟着姚淑媛在各个菩萨面前三拜九叩,起了又跪跪了又起,直把她折腾得头昏脑涨。
本以为拜完菩萨就能下山了,姚淑媛却说自己要去找住持参禅,让她回禅房歇着。
王昭萱本想回去补觉的,奈何时不时总有人路过吵得她不得清净,于是便带着彩枫出去散起了步。
彩枫想起须红姐姐给她说的话,不由得失笑,告诉王昭萱说:
“淑媛说是去参禅,实际呢是带着人到后山上去了。”
“去后山做什么?”
没想到刘琮他娘这身体素质这么好,昨天爬完山,今天还意犹未尽地又爬上了。
彩枫把那位刘夫人两个儿媳妇的事说给王昭萱听,然后评价说:
“淑媛这回听了临川王妃有孕可是急了,她比王妃您晚过门几个月的。奴婢看啊,您以后可没那么清闲了。”
“我为什么不清闲了?即便母亲想要孙子,王爷不在我也没辙啊。”
彩枫看周围没人,附在王昭萱耳边轻声说:
“前些日子王妃去新野郡时,奴婢偶然发现西院里头养着两个女子,说丫头呢不像丫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倒像是小姐。”
“哦?”王昭萱来了兴致,好奇地问,“你见着她们了?”
“没有呢。”彩枫摇摇头,接着说“奴婢认识的一个小丫头就专门被叫去服侍她们,看着像是预备给王爷做妾室的。”
“不过学吹拉弹唱也就罢了,听说淑媛还找了个女先生教她们读书写字,这奴婢就不懂了,有这必要吗?”
“母亲还真是用心。”
王昭萱捂着嘴笑。可不是嘛,刘琮好美色,但并非肤浅之人,他喜欢看书作诗且颇有文采,若有美妾在一旁红袖添香,岂不快哉?
姚淑媛对这个儿子,那可真是一点不好都挑不出来,什么事都想得这样的周到。
“王妃,您还笑呢,见过给儿子塞小妾的,没见过像淑媛这样,生怕王爷不宠爱小妾的。”
“嘘,大胆,居然敢在背后编排母亲,可别说你是我的人噢。”
王昭萱用手戳了戳彩枫的额头,两人嬉笑着往前院走。经过一段石板路时,一个拿着扫帚的老和尚迎面走来,从袖中扔出一颗石子朝王昭萱射去。
“哎!”
王昭萱半蹲着身子摸了摸脚踝,彩枫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王妃?”
见情况不对,无二也从暗处出来,护在王昭萱身前。
她好像感觉到脚踝处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但在人来人往的前院也不好提起裙角查看,动了动脚踝发现没有大碍,便又直起了身子。
“大概是被别人踢起的石子打了一下吧,没什么。”
“王妃,咱们还是回房看看吧。”
“好。”
成功确认了王昭萱身份的老和尚转身,瞟了一眼跟在王昭萱身边的无二,若无其事地隐入了人群中。
不久之后,一只白鸽从山顶被人放了出去,扑腾着翅膀飞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