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勾唇：“我听说人老了就会喜欢回忆从前，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不理会朱厌的挑衅，乘黄说道：“白帝塔被毁后，一直都未得以重建，直到大荒中出了两名顶级的妖兽，朱厌与离仑——他们在昆仑之门上歃血为誓，用妖力重建白帝塔，建木神树也因此重新生长，压制了暴乱的妖兽，发誓共同守护大荒。”
    卓翼宸惊讶的看向朱厌，他没有想到朱厌与离仑竟然是朋友，且离仑在最初的时候是想要守护大荒的。
    文潇也看向朱厌，随后她看向乘黄：“赵远舟一直在守护大荒，离仑也曾经想要守护大荒……你也是如此，既然都想要拯救大荒，就更应该告诉我白泽令的下落！挽救如今岌岌可危的大荒与众妖兽。”
    乘黄眼神微凝，轻蔑道：“有力量又如何，控制不住自己便是灾厄。”
    朱厌瞳孔骤缩！乘黄的话简直是在往他的心窝子上面戳！
    朱厌心绪浮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的很多，离仑被封印在诞生之地，赵婉儿的死状，缉妖司众人的尸体，以及他掐住文潇脖子的那只手。
    正在此时，一只微凉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攥住了他的小拇指，瞬间从惶恐中回神，朱厌对上南枝镇定的眼睛。
    她在安慰他，想要给予他力量。
    朱厌略微颤动的瞳孔恢复正常，随即看向乘黄：“想要诱我戾气失控，让我们自相残杀？可惜了，我现在已经有了能够压制戾气的绝胜法宝。”
    “哦？”目光冰冷的锁定在南枝与朱厌交握的手，计划被看穿的乘黄好奇：“是什么？”
    朱厌没有回答乘黄，可沉默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心中的嫉妒快要将他淹没，乘黄气的额角青筋暴动 ：“朱厌，你不止没礼貌，还很贱。”
    朱厌丝毫没有被气到：“跟你的阴狠相比，我还是差远了。”
    白玖震惊：“我的妈呀，不愧是大妖，真会骂。”
    文潇给他点赞：“骂得好。”
    卓翼宸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脸上的笑意完全不似他平日里的冷若冰霜。
    见场面剑拔弩张的就要打起来，南枝问：“你让我们看这些，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当然不是。”压制住心中的怒气，乘黄手指结印。
    很快，记忆幻象中出现了一个人。
    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清冷高贵，悲天悯人的目光微微一瞥，便能让人感受到她对世间众生灵的悲悯与爱。
    “这是初代神女。”文潇肯定道：“我在历任白泽神女的画像上见过。”
    随即又出现一个人。
    是一身繁复衣饰，眼神平静，头发上还长着狐耳的乘黄。
    十万年前的乘黄和现在的乘黄很容易便能区分的出来，现在的乘黄眼中尽是沧桑历经万事的疲惫，而十万年前的乘黄眼睛干净，有时还能从那双平静的眼中看到面对妖兽时的温柔。
    从画面中的确是能够看的出来，十万年前的大荒很是平和，没有争斗，人间与大荒和平共处。
    妖兽开心的隐藏妖气前往人间，体验人间的热闹繁华。
    可惜好景不长。
    蜚——携带着瘟疫，天生便被视为灾厄不祥的妖兽也想要到人间去。
    被白泽神女制止后，他不甘心被困于大荒，想要去人间的他爆发妖力打伤了白泽神女，逃去了人间。
    白泽神女被瘟疫所伤，命不久矣。
    为了稳住大荒，乘黄想了许多的办法来救治白泽神女，却仍旧没有效果，只能看着白泽神女一日比一日虚弱，大荒的妖兽更是风声鹤唳。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猎杀妖兽来延长白泽神女的命。”乘黄语气平静：“这是最有效能够延长白泽神女性命的办法，只要白泽神女不死，大荒便不会乱。”
    “可惜，我做的不够谨慎，被白泽神女发现了。”
    “她问罪于我，并想要收回我身上的另一半白泽之力，将我囚禁于诞生之地。”
    说到这里，乘黄自嘲一笑，悲凉又不被理解的伤心。
    “后来呢？”朱厌问。
    乘黄再度回忆起十万年前的事情：“我趁她虚弱，逃跑了。”
    “后来我准备再度猎杀妖兽的时候，白泽神女自裁了。”
    心中感慨于初代神女为了苍生赴死的大义，南枝说：“初代神女是不想要你再错下去。”
    “我不认为这是错。”乘黄看向南枝，眼中闪过水光：“为了整个大荒必定需要有牺牲，牺牲那些无关紧要的来拯救整个大荒，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吗？”
    “可每个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南枝不理解乘黄的偏激自私的想法，觉得心中一片怒火燎烧！
    “命只有一条，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不能够去伤害无辜来达成自己的私欲。”
    “若你真想延长神女的性命，大可牺牲自己，而不是慷他人之慨！”
    “没错。”文潇怒视乘黄：“初代神女善良悲悯众生，为了苍生也为了阻止你继续错下去选择自戕，可你如今一错再错，根本就不明白她的苦心！”
    “我不用明白！”乘黄一甩袖袍，偏执道：“看到如今濒临崩坏的大荒我就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若是初代神女还在……大荒绝不会走到如今地步！”
    一阵妖风吹动乘黄发丝，衣诀翻飞之际乘黄越加偏执。
    卓翼宸和朱厌当即上前，站在众人身前严阵以待。
    乘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望向朱厌与卓翼宸：“你们阻止不了我。”
    心中的一丝妄念使得乘黄再次看向南枝，望着她秀丽的面容，以及那双清透却又带着些执拗的眸子，他轻启唇瓣，实则心中已然得知了答案。
    “你要站在他们那边吗？”他问，眼中已经带了祈求。
    他活了十几万年，十万年前竭尽全力的维护大荒，初代神女死后静看之后的神女守护大荒，直到八年前，赵婉儿突然身死，文潇继承了一半的白泽令无法发挥其力量，大荒濒临崩塌，他才想到复活初代神女，使一切都回归原位。
    可他现在最为伤心的，是南枝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她不喜欢他做的这一切。
    南枝说道：“乘黄，你曾经帮过我，实现了我的愿望，为我父亲翻案，救我出牢笼，我欠你的恩情，这一生都还不完。”
    听到她的话乘黄眸底蓦的一沉，心都沉到了深渊里。
    南枝袖中的手握的死紧，继续说：“可你做的错事太多，在你伏法后，我会将我的这条命还给你。”
    她本就该死的，如今将命还给乘黄，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也全了自己心中的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