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裁缝和纺锤走出宫苑来到大道上时天已经大亮了,看着人群稀疏熟悉的街道景色,他不住的嘴角上扬,缓缓向前走去。
周围起个大早来往的人们看见他们俩的样子打扮一副来历不凡纷纷避让,他们来时偷偷摸摸,这会离开却是不用了,因为范春给他的腰牌正明晃晃的挂在裁缝腰间。
牌子上其余一切都刻好了,唯独名称还是空白了。大概是范春懒得给他起名字,索性就给他个“白板”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那块空白的腰牌,裁缝笑了笑,随后掏出短刀自行在上面刻上了“绣衣御史”四个字,与官方打造的字迹一般无二。
随后收手,将其垂在了腰间。
目睹了这一切的纺锤脸上显露出浓浓的犹豫,似乎是想说什么。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凑到裁缝耳边,声音自面具下传出,他说道。
“裁缝,这样...值得吗?为了那个,你...”
他说的是裁缝之前向范春递刀,不惜让他去掉自己一条手臂的事。他还在为此耿耿于怀,并质疑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是否值得。
毕竟,对裁缝来说,少了一只手将来剪裁布匹或是刺绣可都要难上许多了。
裁缝闻言轻叹一声,随后目光坚决的喃喃道。
“为了神器,这些牺牲不值一提!”
感受着对方的坚定纺锤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片刻后裁缝又开口道。
“好了,不多说了,咱们走吧。殿下的任务...呵,咱们还要去履行呢!”
闻言,纺锤再次蹙着眉,尝试性的朝裁缝问道。
“你觉得...这个殿下有些陛下的神韵吗?”
他口中的陛下指得是悼德皇帝,意外的他们跟柒一样,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改过口来,一提到悼德皇帝还是忍不住用陛下来称呼。
听了他的问话裁缝沉默了会,随后笑着轻声道。
“似他也不似他吧...”
随后二人不再多言,在清晨的阳光下径直从梧桐大道的最中央穿城而过,出城后渐渐看不清身影。
阙楼上。
“哎呦...可算完事了...”
范春瘫坐在榻上总算松了口气,刚才他那么淡定不是因为心态练出来了,而是因为过于紧张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要紧张这回事。
他转过身,想凑到窗口透透气,谁料两眼精光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宫墙外。
“小天!?”
他不由得笑道。
只见第二天像是在晨跑似得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宫外,还跟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王芙蓉打了个招呼。
他嘴上说是爱好摆烂,其实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来了个大早。
范春忍不住笑着朝他喊道。
“小天!”
第二天听见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也看见的楼上的范春,随后无比喜悦的朝他不住的高举双手摆了摆。
“喂!”
范春指了指自己这。
“上来!上来小天!”
第二天像是听见了他的话,连忙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这边的方向跑来,范春见状不住的笑了笑。
那边,这会已经到了散朝的时间了。
朝会殿外。
结束完早朝的官员们个个身着青灰色的朝服自大殿内鱼贯而出,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又散开,远远望去真跟鱼群没什么两样。
内朝脱离君主组织朝会独自运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明明是皇位空悬的大空位时期,范春又不管事,可偏偏各级官员起码是表面上就是能该干嘛干嘛,也没出什么大乱子,这放在以内斗见长的大晋的其他时期,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究其原因估计是目前局势让大伙产生了一些压力,所以不敢再整过去那种大活了...我猜的...
人群中一位姓李的官员走下长长的阶梯,他左右张望了片刻随即笑着朝一个方向小跑而去。
他一路来到另一个姓赵的官员身边,满脸堆笑略微躬下身去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道。
“哎!赵大人!”
那个赵大人神态举止与其截然相反,他紧紧板着脸后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即便耳旁传来李大人的声音也只是稍微朝他拱拱手随口回了句。
“嗯,李大人。”
可即便对方满不在意的一句恢复也足以让李大人满脸笑意,他接着在对方身旁紧跟两步随后自来熟的搭话道。
“哎,赵大人,昨天那事您听说了吗?”
“昨天那事?”
赵大人喃喃道,随后“哼”了一声有些不屑道。
“当然知道,梧桐大市出了走私大案,太子殿下震怒,命令彻查此事。差事交到了你们廷尉府。哎?”
他疑惑的一声随后略微偏过头,随后朝李大人故作不解的问道。
“照说这事应该是少府跟廷尉府上心,跟我们典客署衙门没关联啊?您怎么问上在下了?”
“呵呵...”
李大人闻言笑了笑,接着神色眨眼间转换为了愁苦,他凑到赵大人近前唉声叹气道。
“唉,赵大人,我这不是怕...怕殿下拿这件事堵咱们的嘴嘛!”
“嗯?”
赵大人闻言脸上疑惑,随之恍然大悟的笑道。
“哦!呵,你说那件事啊。呵呵!”
“哎?赵大人别走那么快啊!?”
见他莫名其妙的忽然加速,李大人连忙跟上。
只见赵大人此刻就像是故意端着一样脸上愈发自傲,像个烧成碳的硬木头一样令人讨厌。可能他这样并不是对范春,甚至也不是对身旁的李大人,估计就是天生的,对谁都一样。
耳边传来李大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哎,赵大人,赵兄!别不理人啊,您给拿个主意啊。”
赵大人不屑的语气说道。
“主意?还用我出吗?既然殿下那已经无可奈何了,那就从殿下安排的人身上想办法!”
“哦?”
李大人闻言故作思索之色,随后眼珠一转笑道。
“您是说,给那个姓江的小子使绊子?”
“哼!”
赵大人没好气的回了一声,他脸上看似是很不愿意掺和此事的样子,但嘴却一刻不停的开口道。
“此事不能明着做,最好暗里找些地痞无赖之流给他找些麻烦,等他焦头烂额之际咱们再从明面上出手,等闹得他一塌糊涂之时,咱们不就又有了话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