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拓跋余踏上征程后,太后等人的计谋便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悄然铺开。
太后派出的探子紧紧跟踪着拓跋余的队伍,待确定他已远离平城后,便开始了行动。
公孙渴侯与陆丽各自手持太后的手谕,派兵将众文武大臣请进宫中。如此大的阵仗,着实难以不引起他人的猜疑。
宫女甲悄声说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皇上都不在宫中,怎么把大臣们都召集在太极殿中了?”
宫女乙附和道:“是啊,我看呐,准没好事,说不定有什么大变故。”
宫女甲紧张地拉着宫女乙的衣袖:“嘘,可别乱说,小心掉脑袋。”
这番对话恰好被宪嫄听到,她同样满心诧异,遂迈着轻缓的脚步来到太极殿后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试图听清大臣们在谈论什么。
就在这时,太后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当今皇上弑父害兄,罪恶滔天。今日哀家召集诸位,便是要给拓跋余定罪。”
此语一出,殿内的文武大臣们皆大惊失色。宪嫄亦是惊恐不已,身体微微颤抖,差点站立不稳。
她心中暗自思忖:皇上怎会做出这等事?可眼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后殿中焦急地听着后续的话语,同时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一位大臣满是疑惑,质疑道:“太后,先皇明明是病逝,东平王也是因谋反之罪伏诛,怎会说是皇上所为呢?”
太后微微抬眸,沉声道:“便让公孙尚书和陆尚书为各位大人详述此事的来龙去脉。”
公孙渴侯和陆丽应下,随即就从先皇生前的饮食开始慢慢讲述。
这时,宪嫄才恍然大悟,心头猛地一震。当日在典籍库中所见公孙渴侯抄录先皇食谱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原来那时他就在收集证据。宪嫄只觉脊背发凉,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听完公孙渴侯和陆丽的言辞,还有他们呈递给各位大臣的先皇食谱、副典御丁环家中的厨具模型以及带有鲁秀签名的商铺登记簿。
一位大臣提出质疑:“这份食谱固然有问题,副典御丁环家里的厨具模型也确实为鲁秀所买,可这并不能证明是皇上所为啊。”
陆丽回应道:“起初我和公孙大人本打算等鲁秀回朝后再详尽问询此事,怎奈他在南阳战死。
因而我们只得另觅办法。于是我与公孙大人暗中查探南安王府的账簿,果不其然,有一笔数额完全相同的账务支出。”言罢,示意身旁的太监把账簿递给各位大臣。
陆丽继续说道:“世间怎会有这般凑巧的事。这足以证明丁环家中的这个厨具模型乃是拓跋余所送,而丁环收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自然就听命于拓跋余,在先皇的饮食里做了手脚。
其后,拓跋余为了遮掩真相,便将丁环灭口。”
大臣们纷纷传递着账簿,彼此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有的大臣面露惊惶之色,有的则眉头紧锁,还有的摇头表示难以相信。
此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站了出来,言道:“此事非同小可,要是真像两位大人所说,那可是犯下忤逆大罪。但仅仅依靠这些证据,恐怕难以判定。”
另一位大臣也点头应和:“不错,仅靠这些,倘若有人存心诬陷皇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丽说道:“两位大人所言甚是,若不是证据确凿无疑,我等怎敢在诸位面前提及。拓跋余心怀不轨,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倘若不将其依法惩治,怎能告慰先皇的英灵!”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宪嫄定了定神,辨认出这是丽莹。只听她言之凿凿地说道:“各位大人,妾身亲眼目睹拓跋余将三根金针插入先皇头顶,致使先皇驾崩。”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大臣们面面相觑,满脸惊愕。一位大臣站出来质疑道:“你既亲眼所见,为何当初不提出?如今才说,如何让人信服?”
丽莹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缓缓说道:“当时妾身惊恐万分,又惧于拓跋余的狠辣手段,担心自身性命难保。
故而一直隐忍,直到如今,看到公孙大人和陆大人为了先皇之死四处奔波查证,妾身才鼓起勇气道出实情。
丽莹接着又道:“各位大人若是不信,尽可打开先皇的棺椁,开棺验尸。先皇头顶的金针必然还在。”
这下,大臣们更是炸开了锅。一位老臣站出来说道:“开棺验尸乃是违背礼法之事,不可轻易为之。”
另一位大臣则怒声道:“若真能查明真相,还先皇一个公道,开棺又有何妨!”众人争论不休,朝堂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太后站起身,悲痛地说道:“哀家绝不允许开棺,万不可惊扰先皇安息,此事不许再提。”
众人见太后态度坚决,都不敢再议论开棺之事。但仍有大臣忍不住问道:“可是太后,若不开棺,又如何坐实皇上的罪名呢?”
公孙渴侯此时开口道:“拓跋余罪恶累累,并非只有这一条罪证。他攻打阖闾门,陷害东平王一事便证据确凿。”说完,示意鉴别东平王谋反书信的贾能发言。
贾能便将拓跋余如何威胁自己诬陷东平王之事详细道出。大臣们听闻后,神色各不相同。有的愤怒,有的沉思,有的忧虑。一时间,朝堂气氛凝重,众人都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宪嫄再也不敢继续听下去,她深知他们趁着拓跋余出宫之时行此阴谋,目的就是等他回宫后将其治罪。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这般绝境?于是悄然退出后殿,脚步匆忙地去找羽林军吴统领。
这吴统领乃是拓跋余还是南安王时府中的吴参军,当初正是他送宪嫄前往南阳。
吴统领见到宪嫄,正欲行礼,却被宪嫄急切地打断:“吴统领,你速速出宫去寻陛下,告诉他,他所做之事太后和文武大臣们都已知晓,千万不可再回宫。”
吴统领听闻此言,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满脸困惑地问道:“娘娘所说的是何事?”
宪嫄焦急地说道:“你只需将先皇食谱、金针、书信告知陛下即可,他自会明白。也告诉他不必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
吴统领面露难色,说道:“可是陛下离宫前吩咐微臣务必保护好娘娘,这……”
宪嫄心急如焚,厉声道:“你别再犹豫,赶紧出宫,再晚恐怕就出不去了。”
吴统领见娘娘如此急切,也明白此事重大,耽误不得,便提议道:“娘娘,不如您随微臣一同出宫吧,若您独自留在宫中,皇上又怎能放心得下?”
宪嫄略作思忖,坚定地点头道:“好。”随后,两人便快步朝着宫门匆匆而去。
当他们来到宫门处时,吴统领向守卫表明欲出宫办事。
然而,守卫却满脸为难之色,开口说道:“娘娘、吴统领,并非小的有意阻拦二位出宫,实则是今日太后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宫。”
宪嫄一听,内心愈发慌乱。正如她所料,太后早已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倘若这消息无法及时传出,拓跋余一旦回宫,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对自己情深义重,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设法救他。
于是,宪嫄强装镇定地说道:“既然是太后有令,那便罢了。吴统领,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你扶我回去吧。”
吴统领刚欲开口,瞧见宪嫄使来的眼色,赶忙上前扶住宪嫄,转身往回走。
宪嫄压低声音说道:“等会儿我假装肚子痛,你便叫那些守卫过来帮忙,然后趁机赶紧溜走。”
吴统领满脸担忧,问道:“那娘娘您怎么办?”
宪嫄语气坚决地说道:“不用管我,他们不敢把我怎样,毕竟我腹中怀着刘宋皇帝的孩子。你出去后一定要转告皇上,让他千万不要挂念我,万万不可再回宫。”
吴统领深知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只有成功将消息传递出去,方能挽救皇上。
见吴统领点头应允后,宪嫄突然双手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吴统领见状,急忙大声呼喊:“快来人啊,娘娘腹痛难忍!”
守卫们听到动静,纷纷匆忙赶来。趁着守卫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宪嫄身上时,吴统领悄悄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宫外冲去。
等到守卫们手忙脚乱地照顾宪嫄,回过神来,却发现吴统领早已不见踪影。
守卫们大惊失色,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向太后禀报。
宪嫄见吴统领成功出宫,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默默祈祷吴统领能够顺利找到拓跋余,将危险的消息传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