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陆丽以生病为托词在府中休养,实则悄然来到刘宋,见到刘骏后,恭谨地行礼道:“陛下,微臣乃北魏南部尚书陆丽。此次前来,乃是有一件对陛下极为有利之事要商谈。”
刘骏微微挑眉,问道:“哦?不知陆尚书所言何事?”
陆丽不慌不忙地说道:“想必陛下一直挂念着宪嫄娘娘,如今微臣有一计,可让陛下如愿以偿,迎回娘娘。”
刘骏听闻可将宪嫄接回,脸上瞬间绽出喜色,但转瞬间,他的眼眸中又掠过一丝疑虑,沉声道:“陆尚书,你为何要助朕?”
陆丽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地回应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此举完全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如今贵朝一直对我义阳进行袭扰,若不退兵,对我北魏而言始终是个潜在的威胁。
陛下多次派兵袭扰义阳,目的不过是想让北魏归还娘娘。如今,只要陛下能设法将我主引至义阳,臣便可趁机将娘娘毫发无损地送还于您。陛下,此乃双赢之策,还望陛下仔细斟酌。”
刘骏道:“难道你就不怕你主降罪于你?”
陆丽挺直身躯,言辞激昂:“陛下,为了国家的安宁与和平,臣甘愿承担此风险。即便我主降罪,要取臣之头颅,臣亦无所畏惧。只要能为两国百姓谋取福祉,臣死而无憾。”
刘骏看着陆丽这般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对他的话不免多了几分信任。不过还是质疑道:“你这提议看似可行,可朕如何能相信你?”
陆丽急忙说道:“陛下,此事若成,北魏可平息边患,您能迎回娘娘,实乃两全其美之策。若陛下不信,臣愿留在刘宋充当人质,待事成之后再返回北魏。”
刘骏的眼中依旧满是疑惑:“若只是要将魏主引出皇宫,你趁机将嫄儿送回我朝,你们随便编个借口就能将他骗出宫,为何非要朕把他引到义阳?”
这番话让陆丽一时语塞,稍作停顿后,他再次开口解释道:“陛下,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若只是将我主引出皇宫,难以保证他不会很快返回。
且在皇城之中,变数太多,我们行事多有不便。而引至义阳,距离北魏都城甚远,我们便可从容布置,确保万无一失。”
刘骏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难道陆尚书不知你家君主已下令义阳坚守不出,每日都高挂着免战牌吗?义阳如今这般风平浪静,他怎会前往那里?”
陆丽微微一笑:“臣深信陛下定有良策。当然,微臣也是有条件的,还望陛下切勿强攻义阳,以免我北魏兵卒有所损伤。”
刘骏冷哼一声:“你倒是考虑得周全。朕倘若按照你说的,将魏主引至义阳,可倘若你等背信弃义,朕岂不是白白耗费一番力气,甚至可能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
陆丽连忙拱手道:“陛下放心,臣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食言。若有违背,必遭天谴。”
刘骏沉默良久,心中对宪嫄的思念愈发强烈。他反复斟酌陆丽所言,却也寻不出丝毫破绽。
最终,刘骏下定决心,开口道:“好,朕便依你所言,将魏主引至义阳。只是,你觉得何时引他过来为妥呢?”
陆丽拱手回应:“陛下,依臣之见,一月之后为佳。”
刘骏微微皱起眉头,“嗯”了一声,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陆丽接着解释道:“陛下,当下我主负伤在身,行动诸多不便。待其伤势痊愈,再施行此计,方能更有成功的把握。”
刘骏思索片刻,点头说道:“好,朕便耐心等候一月。”
可转瞬间,深深的不安便将他包围。殿中,他不停踱步,眼中焦虑四溢。宪嫄的倩影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尤其是想到宪嫄腹中的孩子,内心更是波澜起伏。
终于,刘骏再也按捺不住,开口道:“陆尚书,那……嫄儿腹中的孩子……”
陆丽自然明白刘骏的忧虑,微微躬身,沉稳说道:“陛下不必忧心,娘娘腹中胎儿乃是我主骨血。既然娘娘要回刘宋,这孩子绝不能让她带走。”
刘骏听后,双手紧握成拳,内心痛苦不堪。他深知陆丽的意思是要打掉宪嫄腹中的孩子,而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虽然那孩子是拓跋余的,但终归也是宪嫄的亲生骨肉。若逼迫她服下堕胎药,她如何能承受这般打击?刘骏不敢再去想宪嫄会陷入怎样的绝望与痛苦。
刘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而后对陆丽说道:“既然嫄儿一直以为腹中孩子是朕的,朕希望你不要戳破这个秘密,否则她必定无法承受。”
陆丽微微一愣,随即回道:“陛下放心,臣明白其中利害。”
刘骏接着说道:“那和离书之事,陆尚书可有十足把握?”
陆丽轻轻颔首,回应道:“陛下,臣既已承诺将娘娘送回,自会彻底切断她与我主的联系。”
然而,刘骏对陆丽的话心存疑虑,质疑道:“魏主岂会乖乖听你之言写下和离书?”
陆丽神色淡定从容,说道:“陛下请放心,此事臣自有应对之策。”实际上,陆丽心中所想的是,一旦拓跋余身死,宪嫄自然就恢复了自由之身,哪里还需要那一封和离书呢。
看到陆丽如此笃定,刘骏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挥了挥手,道:“罢了,你退下吧。”
陆丽行礼告退,刘骏则在殿中继续沉思,心中依旧对这一连串的计划满怀担忧与期待。
稍过片刻,刘骏坐下写了一封信装入信封,而后开口道:“来人。”
很快,元景步入殿内,恭敬问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刘骏沉声道:“元景,你即刻前往义阳,吩咐萧统领等人加大对义阳的袭扰力度,务必在一月内引出郑乾并将其擒获,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擒获后让他写一封义阳告急的求救信,速派人送到魏宫,随后将这封信送达北魏。”说着,刘骏将信递给元景。
元景接过信,满心疑惑道:“陛下,我们不是要拿下义阳吗?郑乾的求援信若送达北魏,魏军定会增兵。
原本义阳就闭城不战,我们的计划难以实施,若再引来北魏大军,攻打义阳岂不是更加艰难?”
刘骏微微摇头,缓缓说道:“朕谋取义阳,最大目的是逼拓跋余送回嫄儿并断其关联。如今情况有变,能避免士卒流血牺牲又达成目的。
况且朕也实不愿再无休止地陷入战事之中,致使士卒白白牺牲。”
元景面露愁容道:“可是陛下,那郑乾每日将城池守得固若金汤,即便偶尔有小股部队出城作战,他自己却坚决不会出城。如此情形,究竟怎样才能把他诱出城来呢?”
刘骏微微颔首,沉声道:“此事确实棘手。”他思索片刻后,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缓缓说道:“朕倒是想到一计。既然郑乾龟缩城中不出,那我们便主动进城。”
元景满脸疑惑,问道:“那怎样才能进城呢?”
刘骏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我们派出的小股部队不必再伪装示弱,在城外与出城的义阳军交锋之时,务必全力出击,将其制服,但不可取其性命。
而后换上他们的衣物,让其带领我们的人入城,再设法接近郑乾,将其拿下。”
元景担忧地说:“陛下,可此举风险极大啊!要是咱们的伪装被识破,这批人怕是性命难保。”
刘骏微微皱眉道:“朕岂会不知其中风险。所以为了把暴露身份的风险降到最低,我们的人换上义阳军的服装后,分成若干小队,分别从东西南北四门混入。
每个小队安排一个熟悉义阳城内布局的人带路,挑选人少且防守相对薄弱的时候入城,尤以夜晚视线不清时为佳。
入城后,切勿匆忙行动,先寻一处隐蔽之地藏匿起来,摸透巡逻士兵的巡逻规律,找到机会,就更容易接近郑乾所在之处。
而且,我们的人要尽全力模仿义阳军的言行,以防引起怀疑。只要小心行事,必能成功。”
元景听后,连连点头,心中对陛下的谋略钦佩至极,随后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