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不要慌,今天从这里离开,一切就与你无关。”
沈风暖松开握刀的手,向来淡泊的眼神转为惊愕,略微生硬地回头望向身后的人。
那元婴男修还没死透,北音十分干脆地拔了断水,将黑色长刀插入他的身体。
无视鲜血的飞溅,冷静利落。
元婴修士身体死亡后可以使用神魂遁逃,可黑色长刀入体瞬间燃起幽幽火焰,刀身直插入丹田,一瞬间将神魂烧了个干净。
那人才算在世间彻底没了痕迹。
人死了,她也就将刀拔出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白衣少年身上染了血迹也沉稳淡定,仿佛对万事万物带着绝对的掌控感。
沈风暖还是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北音如此慑人的力量。
好似不是一个比弟弟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而是一个温柔包容的靠山。
沈风暖晃了晃自己迷蒙的头,想到那烟雾迷药,立刻从储物空间里拿了颗丹药服下,这才感觉头脑清醒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
少年淡笑,轻微勾起嘴角,语言简洁,话语清晰,
“来帮你,师姐的目的达成了吗?”
“嗯。”
沈风暖稍显疑惑,还是回答了北音的问题。
北音将手里的断水递给她,沈风暖接过断水,思考着两人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她能那么轻松进来,还是因为南家人不曾将她的命牌放在什么人多的位置,可眼下明显惊动了外面的人,再想出去,还带着一个尚未金丹的北音,难如登天。
一旦被抓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还是莽撞了。
沈风暖思索着,也来不及后悔,就听那少年有条不紊的声音,
“一会儿我和外面的人对上,师姐就趁此机会离开,我来得时候毫无踪迹,他们不会想到有两个人。”
“当然,被抓是肯定的,师姐不要回头,一直走就好了。”
沈风暖怎么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想法,声音带了些惊乱,
“那怎么能行,你就是来替我顶罪的,帮我离开的吗?你个小孩想什么呢,要离开也是你趁我被抓的时候离开,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北音没耽误时间,沈风暖说话的间隙,她就已经蹲下将屋子里的水系灵力用自己的灵力覆盖上,又重新检查两个人是否死透了。
白衣少年蹲在地上,玉白的手抚摸着死人的脖颈,还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刚就已经有家仆去找人了,听脚步声来得不会慢。
“师姐你听我的,我被抓不会有什么大事,他们会拿着我向太虚讨公道,你回去帮我麻烦宗主一趟,捞一下我的小命就好。”
“但你不行。”
沈风暖如何不清楚这一点,但是让她用北音去替自己,她做不到。
只听那白衣少年继续沉静说道,
“师姐生活在北境宗族应该比我清楚,鄢陵南家里的高手不会少,你今晚离不开……”
几乎是一辈子都要淹没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了,无论谁来要,他们只要咬死不知道沈风暖的下落就好。
这是她被母亲的背叛冲昏了头脑,做出的冲动决定,怎么能……
“你想顶替我,可你为什么会在这,这说不通的。”
其实说不通又如何,只要沈风暖成功离开就好,但是北音恰好能给出完美的解答,
只见那少年起身,身姿修长,清霜如月,眼神里却有着似乎能蛊惑人心的深情,声音干净而震慑人心,
“是我喜欢师姐,见不得有人觊觎师姐,今夜被蒋浩寻仇,沾染了魔气,情绪波动,这才偷偷潜入鄢陵南家,将试图和师姐结亲的人都杀了。”
“到时候他们大概只有对我的愤怒,又不敢悄悄杀了我,不然太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内门弟子死了,宗门里的灵牌会失去光泽,还会记录下死前的画面,四境八宗的实力摆在那,没有人能越过宗门去杀他们的弟子,那是在向他们宣战。
“师姐只要回去告诉宗主真相,让他们以这个理由来捞我就好。”
最多是走正常程序,双方商议,再在她头上定点什么罪,罚一罚。
“师姐不要犹豫了,再等可就来不及了,我手里还有一张听话符,我不想将那破东西用在师姐身上。”
……
沈风暖将这一席话听入耳,心中难免慌乱,从小到大,没有人像北音这样挡在她身前,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支撑,母亲、弟弟甚至天一堂的师弟师妹都依赖于她。
少年的肩膀不甚宽阔,甚至有些清瘦,却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她会为你解决一切问题。
……
祝云青实在是没见到过沈风暖如此慌乱的样子。
甚至把曲易渊也都喊来了,
太虚主峰第二十一山上,殿宇楼台在夜里也玉光流华,明堂清辉。
祝云青和曲易渊听完沈风暖的话,了解了来龙去脉,齐齐陷入沉默。
他们太虚也出现惊天恋爱脑了?
“师尊,师娘,求求您,救救他,是弟子的错,是弟子鲁莽,无能,贪生怕死才将他留在那里,弟子愿意此生供奉于太虚,天一,不离北境半步,求您救他。”
沈风暖跪在二人身前,悲切俯首的样子实在与往日形象不符。
她还穿着黑色的夜行劲装,跪在地上像是白玉的地板上开出一朵幽暗的花。
至少曲易渊曾经以为他这个二徒弟宁折不弯的性子,宁愿自己忍气吞声咽下多大的苦楚也不愿意求人。
她总怕自己受了过多的照拂,可其实是几个徒弟里最省心的。
难得她开口向他这个师尊求些什么,而且北殷,那小孩也是个好孩子。
他可不是为了沈风暖那一声师娘。
清贵温雅的男子声音清冽,
“云青,我们快走吧,别让他们伤了孩子。”
祝云青面色沉郁,鄢陵南家都快爬到太虚头上来了,还敢惦记沈风暖,真是……等太虚再发展发展,迟早把他们干掉。
她可从来不会怪自己家的花太过娇艳,只会想还是不够强大,不足以让他们闻风丧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