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林婉兮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萧逸尘一大早去了衙门，青黛端来温水，给她梳洗。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除了日渐隆起的小腹，其他没什么变化。
    林婉兮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青黛手上沾了几滴桂花油，帮她挽了一个流云髻，插上一根白玉簪子。
    “小半年未见少夫人，还是如此貌美。”
    这小半年可没少折腾她，又怀着身子，林婉兮自知比以前憔悴，听着这话还是很受用。
    “小半年未见，小嘴倒是更甜了。”
    低眼一扫，瞧见青黛腰间挂着一个香囊，上绣蝶戏牡丹式样，针脚细腻，颜色搭配艳丽，栩栩如生。
    “女红精进不少。”
    青黛拿起荷包，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这个呀，前阵子双姨娘托奴婢去买针线，便送了奴婢一个香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呢。”
    放下梳子叹了一口气，“少夫人小半年不在府上不知道，你走后大娘子暗地里没少为难双姨娘，也是双姨娘性子软，从来不吭声，背后找老爷告状。”
    “都下雪了，听说双姨娘屋里连煤都没有，还是二少夫人前两日送去两筐煤。”
    青黛口中的双姨娘还是林初晴活着的时候，柳氏要给萧逸尘和萧逸安纳妾室。
    林婉兮当时着急揣孩子，没同意给萧逸尘纳妾。
    她回头借着买丫鬟的名义，从扬州买了瘦马出身的双儿，还特意按柳氏年轻时的模样挑选的，回来就塞萧文正屋里当丫鬟。
    原本只是一时气不过柳氏，没想到萧文正还真就收了双儿。
    昨天双姨娘的丫鬟秋菊说双姨娘做了几身小孩子衣裳，她当时婉拒了。
    双姨娘是萧文正的小妾，一个柳氏都不够烦的，林婉兮可不想没事找事惹一身骚。
    她腹中胎儿快六个月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旁的事，她不在乎。
    林婉兮用了一点饭菜，想起昭儿大概这几日就要临盆了，该去准备点贺礼了。
    吩咐人准备马车，去藏宝阁瞧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贺礼。
    藏宝阁以搜集天下奇珍异宝闻名，同时也是漠北设立在上京城的一处暗桩。
    原本是耶律途泰打理，林婉兮从漠北离开前，把上京城的这摊都给她了。
    所以林婉兮是藏宝阁实际上的少东家。
    一来选贺礼，二来也是认识认识她这个便宜老爹留给她的下属。
    穿了一件棉衣，又披了一件厚实的银狐大氅，青黛塞她手里一个汤婆子。
    灵玉有别的差事，林婉兮这次出门带的是青黛。
    怕林婉兮冷到，马车车厢特意多糊上一层油纸，林婉兮抱着汤婆子坐在马车里。
    也是奇怪了，明明睡到晌午，坐了一会马车，头昏昏沉沉的，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青黛坐在对面，见她脸色不对劲，关切问道。
    “少夫人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婉兮直了直身体，“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又连日赶路，身子疲乏。”
    “要不先回去歇着？等过段日子再过来？”
    “不用。”
    林婉兮摇摇头，藏宝阁马上到了，她也就是和掌柜的说几句话见个面，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马车在藏宝阁门口停下，“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出来。”
    “是，少夫人。”
    林婉兮走进藏宝阁，店里年轻伙计热络迎了上来。
    “这位夫人需要什么？金银玉器，珠宝首饰，本店还可以按客需定制。”
    “我找你们掌柜。”林婉兮拨弄套在拇指上的虎头扳指。
    年轻伙计脸色变了变，看向林婉兮的目光一下子多了几分敬畏。
    “您跟我来。”
    回头低声对身后伙计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开始清客，没多一会掌柜的走了出来，店里客人也全部清完。
    林婉兮走进顺着过道，跟在年轻伙计身后，走进一房间。
    “恭迎公主殿下。”
    房间里十来个人，有男有女，一个个气质不凡，或英姿飒爽，或威风凛凛，一看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其中站在中间的那人，也算是熟识，正是在漠北见过几面的裴邱。
    裴邱是巴图身边的近卫，一直守在巴图身边，想来是巴图派来，听她差遣的。
    众人见林婉兮进门，齐齐行礼。
    林婉兮径直走向前，“平身，我这次来主要是认识认识大家。”
    裴邱上前，“启禀公主，这几位都是各小队统领，还有三位外出执行任务，过几日才能回来。”
    林婉兮点点头，众人开始一次介绍自己。
    “那林，见过公主。”
    “额尔德，见过公主。”
    “艾琳娜，见过公主。”
    ……
    众人依次介绍完，林婉兮撑着额头，头脑愈发昏昏沉沉。
    裴邱见林婉兮好长时间不说话，“公主？”
    林婉兮抬眼看向众人，“吩咐下去，排查夜游神残余，如有发现，不用回来请命，直接杀无赦。”
    季筱经营夜游神多年，季筱死了，不可能只有一个黑袍下属留了下来。
    “是！”
    “还有，”林婉兮话锋一转，视线落在裴邱身上，“你去查十年前萧老夫人五十岁寿辰所有参加人员，包括宾客，后厨杂役一切进出安国公府人员。”
    昨日萧逸尘提到姜月离死因，她猜测是姜月离见到了吴文山，为保护萧逸尘身份不暴露，而选择自杀。
    这段剧情林婉兮记得不清楚，谨慎起见，还是查证一番为好。
    “属下遵命。”
    林婉兮没忘此行目的，让人打一套长命锁，准备送给萧昭儿的孩子，约定过几日来取。
    原本还打算去火锅店瞧瞧，身子不适，在藏宝阁未做长时间停留，便折返回府。
    进门没走几步，见廊桥下站着一单薄身影，是青黛念叨一晌午的双姨娘。
    双姨娘一身米白色衣襟上绣着兰花的对襟袄子，鸭蛋型脸颊白白净净的，不愧是扬州瘦马出身，娇而不媚。
    她低眉顺目，上前对林婉兮福了福身。
    “少夫人安好。”
    林婉兮点点头算是回应，脚步稍作停留，就往前走。
    双姨娘急道：“少夫人出走小半年，双儿甚是挂念，做了一些小衣裳，少夫人莫要嫌弃。”
    “多谢双姨娘，改日我命人去取。”
    双姨娘察觉出林婉兮的疏离之意，“少夫人回来，我的日子都跟着好过了。”
    这话的意思，好像双姨娘是她的人似的，林婉兮看向双姨娘。
    “双姨娘自有父亲和母亲照顾，我多有不便。”
    “不管少夫人愿不愿意，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双姨娘顿了顿，意有所指，“大家都想置身事外，可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再次对林婉兮行了一个礼，“少夫人可否进屋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