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君和吕叁在岑溪山摆了两桌酒席,宴请几个亲朋好友。
娄啸夫妇来得早,娄啸去厨房帮着忙活,庭桑则和冬君坐在池边垂钓,钓的是云遥养的金光粼粼的一群名贵的金鱼。
云遥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是不会干活的,坐到冬君身边,三五个清秀侍女在身边侍候。云遥本想看冬君如何姜太公钓鱼,然而没想到,还真有好几条傻乎乎的鱼咬了她没饵的勾。
“为什么呀?”庭桑看着自己挂满饵料的勾,疑惑不解。
“知道什么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云遥指了指冬君,撇嘴道,“她。”
冬君哈哈一笑,十分厚颜地挑眉道:“你嫉妒啊?”
看着她的笑容,云遥嘁了一声,“谁会嫉妒你。”
万妴来的时候,大蛇妖殷桡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后,一脸谄媚讨好,俩人活像高贵的娘娘和她的贴身大侍官。
她走路,殷桡帮她挡太阳,她坐下,殷桡就帮她擦凳子扇风,简直再狗腿也没有了。
钓鱼三人看得一阵恶寒,交头接耳的啧啧称奇。
“我就说吧,谁能在方妴身上讨到好处,万年大妖,法力无边,有什么用啊。”
云遥刚吐槽完,一转头,另一只大蛇妖从厨房出来,捻了一块炸好的鱼腹,苦恼道:“冬君,我好久没做饭了,你来尝一尝怎么样。”
吕叁吹了吹,把鱼腹送到冬君嘴边。
娄啸不甘示弱,捣鼓了一碗酸甜的果汁给庭桑。
遭到左右夹击的云遥朝天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起身施施然而去。
正当几人忙得热火朝天时,云着上门负荆请罪,想和冬君吕叁二人冰释前嫌,然而没进门,吕叁扔下锅铲,提着剑将他打将了出去,堂堂妖王在妖域一路喊着“吕兄饶命”,一路仓皇逃回了老巢。
西境提着一坛怀桑酒来蹭吃。
章谨得了信,奉麒灵老祖他老人家的叮嘱,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领着邦邦和周小凡两个小少年而来。
三人战战兢兢地被侍女领上山,一看见冬君,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便一窝蜂站到了冬君身后。
冬君瞧着三人形如木桩,有些好笑,便一人发了一把糖和瓜子,打发他们自己去玩。倒是云遥一听说两个小少年来了,便又出来逗他们,撺掇他们在众人面前表演。
娄啸和吕叁在厨房忙活,听到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吕叁拿着锅铲出来,目光在几人身上掠过,指着殷桡和章谨,毫不客气道:“进来打下手。”
这一日春光大好,暖阳熙熙融融,几人说说笑笑,杯酒言欢,从白天喝到入夜。不知谁想起了对冬君斥责讨伐。
“你这没良心的,这么大的事情你却瞒着我们,亏我们殚精竭虑,唯恐你伤心难过,你倒好!”
冬君挠头,“我暗示你们了。”
“什么时候?”
“我说了我没事啊。”
众人咆哮:“你滚啊!”
冬君倒了满杯,对众人举杯道:“这次,谢就不多说了,我敬各位……祝各位,心想事成。”
酒过三巡,方妴忽然很好奇地看向西境,直言不讳道:“你上次不是失心疯了吗,怎么又变回来的?”
西境羞愧地垂下头,不敢看众人,本来就醺得微红的脸上越发艳丽。
“对啊,说说呗,给我们传授些经验。”
“哪有你们这样揭人短处的。”冬君醉眼朦胧,皱眉斥了一声,谁料她刚说完,西境就抬头看向了她,那委屈的模样,简直是当众控诉她的恶行。
方妴看向她,拍桌道:“又是你,从实招来!”
冬君一脸不屑,也拍桌道:“有什么大不了的,瞧好了!”
她眉间一点红印骤然显现,红得耀眼夺目,她伸手一抹,便没了。
她得意洋洋,“这还不简单!”
她笑嘻嘻的,众人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微妙,特别是吕叁脸沉到底。
吕叁问:“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你的心魔。”
冬君不以为然地摆手,“几百年前的事情,忘记了。”
醉酒误事,醉酒误人。
不知是云遥还是西境又或者是娄啸,有人先惆怅感叹,而后是你诉苦来我剖心,把喜宴弄得成苦宴。
一时哭一时笑,咸涩的泪水掺着浓烈的酒,朝着月亮举杯共饮,最后几人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地歪作一团。
次日清晨醒来,几人在地上躺了一片。
之后西境去天庭时,给了神武一大把喜糖,且是见者有份,见人便发几颗。
众神惊讶,问他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他笑如春风,却说是出门的时候捡到了一大包喜糖。
而后帝昼看着满殿众神一人嘴里含着一颗糖,脸黑如锅底。
冬君和吕叁没有在岑溪山多住几天,因为一看见云遥那群花枝招展的小宠在冬君面前嬉笑,吕叁的脸就跟下了雪似的,冷得骇人。
偏偏冬君毫无察觉,还常常与乔翎说笑玩闹。
不过三天,吕叁便卷着冬君回了北苍山。
把她扔在床榻上,门窗一关,阻隔了风雪,一边解腰封,一边笑吟吟道:“冬君……天黑了。”
天黑了,狼是要吃羊的。
他将她抱在怀中,搂着她的腰肢,低叹道:“冬君,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官职,没有权利,连钱财也没有了,只有一副身体,你还要我吗?”
一语双关,冬君不敢说要,也不敢说不要。
她不应声,吕叁就一动不动,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容颜,狭长漂亮的眼中有些晶莹。
冬君知道,他又耍美人计!
她望着他,不满地轻唤一声,“哥哥。”
吕叁轻轻啄吻她红润的唇,“嗯”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冬君却勾着他的脖子,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撒娇,“我要你,吕叁……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要。”
吕叁声色急促起来,低声道:“冬君,以后靠你养我了,我什么都给你了,可不许负了我。”
冬君一笑,“好吧。”
“好吧?好就好,好吧是什么意思?不情不愿?”
“不是……”
“喊我什么?”
“哥……”
“错了。”
“吕叁……”
“错。”
冬君泪眼朦胧,处于崩溃边缘,嗓音嘶哑,“夫君,夫君!”
“好娘子,好冬君……”吕叁将脸埋在她的肩窝,用力地抱着她不肯撒手,发狠道,“你是不是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冬君张口咬他,“是。”
东南方由冬君掌管的各个神君、神使辖内一应政务仍交呈麒灵山,冬君没潇洒几日,又要回麒麟山处理事务。
不过她走到哪里,吕叁就跟到哪里,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样。
刚开始是冬君坐在桌案前批阅,吕叁就坐在她身边一边帮她研墨,一边帮她分析;慢慢变成她撑着胳膊懒洋洋地研磨,吕叁聚精会神地替她批阅;最后又变成冬君枕着吕叁的腿,听着屋外沙沙的竹叶晃动,昏昏欲睡,吕叁则继续批阅。
她手下的神君神使一看折子上逐渐统一的字,后来大家伙渐渐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先找吕叁汇报。
冬君一看,又不高兴了,嚷嚷着自己的权利被吕叁“架空”了,吕叁听完,欣然将权利还给她,自己去教邦邦和周小凡练功了。
结果她才重新接手没几天,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好像一群苍蝇,整个人又蔫了,一会说手疼,一会儿说眼睛累,折子堆着堆着成了一座小山。
冬君最终花了一个晚上,使尽浑身解数,把吕叁哄回去给她干活。
此后,众人幽幽地看她,眼睛里写着两个字,“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