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建离低着脑袋,十足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耶律云蹙着眉心,双眸浸出些许复杂,反问她,
“为何说对不起?”
萧建离依旧低着头,双眸有些暗,
她声音极低,若不是此刻寒风停滞,他大概是听不清的,
“我没想到,我与他的事,会被太后知道。”
耶律云一顿,再次问道,
“那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
萧建离依旧低喃,“是我害你得罪了太后。”
耶律云眸色少见的幽暗,他胸口憋闷的很,却不是因为她和谢知远的事情,
鬼知道他在殿中看见她险些被扒光衣服的场景,有多惊怒,
惊的是韩太后为了对抗皇兄,竟不惜用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娇弱的女子。
怒的,是自己事先没有想过时刻看着她,平白让她受此折辱。
然而,此刻听见她小心翼翼的道歉,惊怒转而化为了丝丝心疼,抽的他只想将她搂入怀里,小声安抚。
耶律云向来是个敢想敢干的,念头一出,他就把人捞入了怀里。
萧建离身上虽披着大氅,可被耶律云搂在怀里,身形依旧那么娇小。
耶律云轻拍着她的脊背,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他安抚她,
“阿离,是我不对,太后与皇兄对抗已久,她一定会视你为眼中钉,都怪我,今日不该去什么军营。”
他的话落入寒风中,
并没有人回答,他感觉到了怀中之人身躯的颤抖,紧接着,是小声压抑的啜泣。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可想在萧建宁死后的那几个日夜里,她忍住了多少泪水,才决定如此决绝的离开昭云。
昭云的人和事,于她都是过往了。
耶律云耐心又轻柔的安抚着她,不知过了多久,萧建离终于止住眼泪,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只是小手依旧被耶律云握在手里。
她垂着头,突然道,
“耶律云,我从前,确实和谢知远有过一段感情。”
耶律云瞳仁一颤,俊朗的面容上,扬起疑惑。
没等他回答,萧建离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那时,我以为此生的归宿就是他了,可后来,他无法摆脱家族的桎梏,娶了世家大族的嫡女,我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所以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日我们出城后,他追来,我和他并没有逾矩,只是郑重的做了道别。”
话音落下,她才抬起头,微红的圆眸与他对视。
过了良久,耶律云才轻声问,
“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萧建离的手不断绞着大氅下的衣角,
小脸有些涨红,
“我觉得……既然我们日后要结为夫妇,夫妻一体,我们之间就不该有所隐瞒,况且……”
耶律云渐渐勾起唇角,向前迈了一小步,
闪烁的眸子里满是柔意,
他低下头,紧紧看着萧建离的眼睛,
“况且什么?”
萧建离咬了咬唇,小声道,
“况且……那对你不公平。”
耶律云眉眼温柔,只是好不容易等来她敞开心扉,他怎能轻易放过她,
心脏因为喜悦,而怦怦的跳动。
他压下喉间抑制不住的欣喜,
继续追问,
“哪里不公平?”
萧建离眨了眨眼,“要想让一个人住进心里敬他爱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心清理干净,不能有别人的痕迹,不然,他会受伤。”
耶律云又问,“那现在,阿离的心里,可清理干净了?我能住进去了?”
萧建离清眸也看着他,被他握在手里的指骨,已经由冰凉,转为了温热。
就像她的心一样,曾经片片碎落满地,所有不堪和苦楚都抖落在世人面前,
可她仍旧相信,会有一个人,和她一起,捡起地上的碎片重新拼整成一颗心脏。
这个人,会是耶律云,她相信。
想到此处,萧建离主动向前迈动了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她说,
“已经清理干净了,小王爷有兴趣来做客么?”
耶律云扬起笑意,一把搂住她的腰肢,清亮的眸子满是温软,
再次拥她入怀时,
萧建离听到,
“本王可不要做客人——”
萧建离埋入他的怀里,少年温暖炽热的气息,将她拉出了毓康宫的阴霾,整个人烘的暖暖的。
耶律云拥着她,眸子格外深邃,
让他吃的那些飞醋,都去见鬼吧!
***
回了宸佑宫后,耶律瑶果然没将此事告诉裕太妃,只同她说萧建离在毓康宫受了好大的委屈。
裕太妃心疼不已,自己的儿媳自己还舍不得苛责半句,就被太后那个老妖婆先给吓哭了。
裕太妃正在懊恼时,
耶律云欢欢喜喜的牵着萧建离的手踏进了宸佑宫。
裕太妃心疼的同时,看见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心中更是欢喜。
她拉住萧建离,目光不断打量着她,
“阿瑶已经和本宫说过了,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萧建离摇了摇头,看着满脸关切的裕太妃,又想起在毓康宫不断磕头替她请求的耶律瑶,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她反握住裕太妃的手,安抚她,
“没事的太妃娘娘。”
裕太妃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耶律云身上,
认真安顿,
“阿云,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去军营了,阿离受了惊吓,你在府里好好陪陪她,知道吗?”
耶律云扬起笑容,走上前将萧建离揽在怀里,
眉头一扬,
“儿臣谨遵母妃嘱咐!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公主。”
萧建离红了脸皮。
裕太妃反而高兴起来,转头问木姑姑,
“太子什么时候回来?”
木姑姑恭敬的回答,
“太子殿下正在和朝臣议事,结束后自会回来陪太妃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