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与西方各国首领们召开无数会谈的开始。在一系列隆重的仪式后他们都聚集到了此处,现场仿佛变成了一条流水线——数不胜数的国家代表们一个接一个地提出他们的苦衷,希望小马国为他们的损失做出赔偿,接着便是不厌其烦——而且非常全面——地列举出损失的具体事项以及各项赔款金额。露娜发现自己机械式不断重复的回复语变得越来越简洁:“小马国对汝之人民致以深切同情,并会立刻对此事展开调查。”同时,他们的请愿书会被转交给一位信使,并立刻移交至有关部门。而那些饱受折磨的员工们,也许,就会开始对此进行研究,试图确认小马国到底亏欠了多少,以及具体的补救措施。
露娜借此便有大量时间来思考,在一封封沉甸甸的账单面前小马国究竟要背负多少债务。经过几千年的未雨绸缪【1】,露娜和赛蕾丝蒂娅都非常富有。如果小马们知道他们的公主经常从她们的私马小金库中分出部分来填补财政亏损的话绝对会瞠目结舌。因此,稳定的财政政策【2】也造就了一个蓬勃向上、经济发达的小马国。
但无论谁试图偿还这些所谓债务中的任何一份,都会瞬间变得倾家荡产。何况这里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急不可耐地等待着赔偿。无论一个国家有多么富有,都不可能同时偿还那么多份账单。
露娜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尽管不易发现,她的脑袋上有个不小的鼓包,就在角的后方。那是一个冒冒失失的狮鹫小子在走廊拐角处弄的。
会谈暂时中止:露娜休庭了一个小时,好让现场的各位能去吃个午饭,从这极度压抑的氛围中稍微休整一会。当她正啃着黄瓜三明治苦思冥想时,一阵疯狂的敲门声从王座室外传来。“何人请求觐见?”露娜说道,感到有些恼火。这已经是她在享用午餐时第三次被打搅了.....
突然,门被撞开了,冲进来的是狮鹫皇帝的外甥——蝰·喧鸻。他直接踏上通向王座的红地毯,狂奔着,脸上尽显惊恐之色。卫兵立刻上前,交叉长矛试图挡住他的去路。但他是一位皇族狮鹫,即便他正处在青春期但力量足以匹敌一只成年雄驹。他毫不费力地撞开士兵冲了进去,几乎没有停顿。
“救命!帮帮我!”他哭喊着,一个鱼跃,钻进王座底下。这可算不上什么聪明的做法,因为王座下方只有不到一英尺的空间。露娜发现此时自己和王座都摇摇晃晃地支撑在一只未成年狮鹫的背上。“你这是什么意思?”露娜拍打翅膀,努力保持着平衡。
一颗蛇脑袋从王座底下探了出来。他脸上浮现出的是露娜见过最悲痛的神情。“原谅我们,殿下。我知道他的表现确实夸张了些,”他飞速说道,“但我保证,我们真的急需一个避难所。”
“你们在逃避什么?”露娜困惑地问。
“我们家的那群疯子!”喧鸻尖叫道。
蝰一言不发,重新钻入王座底下,用嘴叼出一份报纸。露娜认出这是最近在市场上卖得挺火的一份小报。她用魔法取过报纸,将它摊开。当她看到头版内容时下巴掉了下来。
室内的卫兵们看到露娜的反应后立刻条件反射地站稳了身子,准备忍受皇家音量的冲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们更加紧张了:夜之公主扭过头尽量压低了声音对她的两位侍女说道:
“听好了,现在是紧急情况,快去把我的姐姐找来......”她低下头,再次审视了一下报纸,改口道,“还有把暮暮也叫上......还有聂克丝......还有.....所有其他小马。现在的情况可是真得......非常尴尬。”
当皇家马车降落到学校的那一刻,聂克丝就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早早地到了学校,比别的小马都早——尽管斯派克和聂克丝今天已比以往来的更早了。她们俩站在教室前的台阶上,用娇生惯养的小恶霸才有的举止吸引着周围的小马。她们高举一份小马自由报嬉皮笑脸地交谈着,试图成为关注焦点。
斯派克瞟了她们一眼,哼嗤一声。“呵,又是这俩讨厌鬼。”他用手捂着屁股,“她们最好别乱来......”
伴随着些许好奇与畏惧之情,聂克丝与日隐和闪雷挥蹄告别,和斯派克快步走向校舍。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从报纸后看到了他们,再次爆发出一阵狂笑。“哦,快瞧瞧谁来了?”白银勺勺慢吞吞地说道,“公主殿下赏脸来看咱们啦。”她们憋着笑,夸张地向聂克丝鞠了个躬。
聂克丝皱起眉头。“你们在干嘛?”她开始对眼前突如其来的戏剧性一幕略显不快。
“哦,殿下,”珠玉冠冠挥舞着蹄子说道,“我们只不过是在庆祝您又一次上了报纸的头版。看来您很喜欢和别的小马碰鼻子嘛。”
“你到底在说什么?”聂克丝皱着眉头问道。
珠玉冠冠将报纸凑到聂克丝鼻子底下。
白银勺勺弓起眉。“这男孩,”她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绝对可以拿下他的。”
聂克丝下巴瞬间掉了下来。
被宠坏的皇家小鬼
公主之女沉溺于堕落的狂欢派对
皇家侍从乱成一团,城堡职员无奈落泪
标题下方是一张放大的、全彩的照片,上面的聂克丝、斯派克和其他皇家孩子们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米花之战。爆米花、纸杯和碗四下飞散——看上去他们就是在毫无理性地放纵自我。图片下方是一堆花里胡哨的配文,但她完全不在乎,她只是疯狂地扫视着下方的一组照片:每一张都包含了她或她的朋友们,每一张都将他们最荒谬的形象拍了下来。每一张都显得他们是那么愚蠢,那么疯狂,那么顽劣......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聂克丝抗议道,尽管她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证据确凿,配文和照片就印在这。她急躁地跳了起来。这完全是一个捏造出的报纸丑闻!赛蕾丝蒂娅和露娜肯定非常生气......而妈妈会气疯的!
斯派克上前夺走了报纸。他读着报纸,眉毛越挑越高。“......享乐主义......无节制放纵......堕落...青春期的叛逆...放荡.......这什么玩意?”
“我才不会这么做。”聂克丝争辩道,不断跺着蹄子,“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她飞快地思考着:她来得很早,比她更早到的只有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尽管她能看到一些班上的其它同学正在路边,在一起读着一份报纸——小苹花,甜贝儿,飞板璐,纠纠,还有......啊不不不不!还有轰隆。
他们抬起头,看到了她。“聂克丝!”飞板璐喊道。突然他们开始向她冲过来。
聂克丝无颜面对他们。她掉了个头飞奔起来。珠玉冠冠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
陆马的耐力帮了她不少。她飞快地跑过几个拐角,她的朋友们根本追不上她——前提是她没钻进死胡同。她只见前方胡同的尽头有一个栅栏,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回想起自己的翅膀。她努力拍打着它们,用尽全力纵身一跳,跃上了六英尺的高空。
但不幸的是,她面前的栅栏高八英尺。
她嘭地一声撞上栅栏,将木板都压弯了。在空中顿了几秒后,她才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回地面。她呻吟着站起身,身后传来三只小雌驹的惊呼声。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刹不住车,直接撞上了她,结果她再次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是我们干的!”他们仨异口同声地说道。
“啊?”聂克丝原本的羞耻之情变转为了困惑,“你们没干什么?”
没等她们回答,两只天马小雄驹——鸿羽(featherweigh)和轰隆拍打着翅膀,从天而降。斯派克用爪子握着他们的前蹄,悬挂在他们当中一并飞了过来。“感谢你们的便车,伙计们。”他说。
“没关系,”鸿羽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一大早在吵些什么。”
“多半是有关报纸头版的事,”斯派克说着,盯着鸿羽打量了一番,“你不会恰好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噢,拜托,我怎么可能——”鸿羽抗议道。
“为啥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聂克丝问。
“我想是关于这个的。”轰隆说着,掏出那份报纸。
聂克丝看着轰隆蹄中的报纸,脸烧得通红。“事情不像是你们想的那样——”
小苹花挥舞着蹄子打断了她的话。“等一下,先停一停,听我说,我能解释清楚......”
“你当然会,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一匹小马的声音。孩子们转过身,站在巷子口的是苹果杰克,瑞瑞和云宝,在她们身旁还有聂克丝的护卫。聂克丝咽了一口口水:日隐和闪雷看起来很冷静,带着职业的冷漠表情。但是另外三位看起来有些——聂克丝曾经在书中见过这个词,当时她还不太明白它的意思,直到现在才明白——暴戾恣睢。
瑞瑞做了个深呼吸,瞪着甜贝儿。“在上次你捅了那么多娄子后,我还以为你总算能吸取些教训,”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调,“而现在,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中心城把这件事弄清楚。”她转向一旁的士兵问道:“我想车上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能容纳我们几个吧。”
“没错,所以你也必须和我走一趟,小滑头。”云宝黛西怒视着飞板璐,“你的父母没法处理现在这个状况。你们仨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你也一样,小苹花。”苹果杰克说道。
小苹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可是我们......”
“——我们什么也没做啊!”小苹花喊道。
并不是所有在皇室套房内的小马都听到了这声叫喊。暮暮的藏书阁几乎已经被挤满了。暮暮和墨斑将所有涉及丑闻的小马们(当然还有其他生物)都召集过来,试图将这件事理清楚。聂克丝,斯派克和烁瞳悉数出场,还有就是可爱标志童子军(原版)和其它皇室孩子们。当然,谐律元素拥有者们同样也来了,其中不乏两个发怒的亲姐姐和一个发怒的干姐姐。为了尽快将上述成员带到宫殿,轰隆和鸿羽也在混乱中被一并带上了。所有小马都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此刻乱作一团。
喧鸻则是在一旁的角落里,不断试图说服自己可以移民到小马国。“多好啊,我可以当一匹小马。”他语气十分坚定,“无论如何那一定比在这件事发生后去见爸爸和爷爷要好。”
“那我们可就得一辈子吃素了。”蝰提醒他。
“没事,我可以去适应。”喧鸻温顺地回答道。
乐门蹲在一个小角落,看起来即平静又迷惑。麒麟阿宝卧在他身边,同样十分困惑,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一切搞得晕头转向了,他感到身旁的海豹人应该有和他相同的感受。他们轻声攀谈起来。泡泡看起来很烦躁,她的父母只是介于贵族和外交官之间,影响力比其他孩子的父母要小得多,一个丑闻对他们造成的危害可能会更糟。她正拿着那份报纸,瞪着上面的照片尖笑着。而一旁的游丝,根据她的反应看来,她应该没有对一些“大马”的政治造成多大影响。
屋内的大人们看起来有的愤怒、有的沮丧、有的困惑,有的三者皆有。争吵声越来越高,暮暮则在试图说服他们等赛蕾丝蒂娅来了后再进行讨论。
而小马镇的孩子们则聚在沙发边,他们关于这件事讨论取得的进展可比一旁喋喋不休的大人们快多了。“我们没有写这些东西,”甜贝儿说,“我们根本没见过那些照片,我们发誓。”她从身侧的鞍包中取出那份报纸,将它展开,展示给其它孩子们。“这一次绝对不是我们!”
“这一次?”聂克丝眯起眼。
“等等,给我等等,让我想一想......”小苹花以蹄掩面道,“姑娘们,她根本就不知道七嘴八舌的事情(gabby gums)。”
“七嘴八舌???”聂克丝重复了一遍,更加困惑了。
小苹花和飞板璐一屁股坐了下来。“那件事发生在你,嗯,对,在你之前。”飞板璐说道。“有一次,我们不得不写些新闻报道——”
“事实上就是揭别人的黑历史。”小苹花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那恰好就刊登在小马自由报上。”飞板璐扮了个鬼脸,“我们自称七嘴八舌。珠玉冠冠不断煽动我们去编造其它小马的丑闻......因为小马们都爱看。”
“除了那些被造谣的小马们。”甜贝儿补充道,“到最后,我们不得不向全小马镇的居民道歉。那简直太可怕了。”她闷闷不乐地用蹄子撑着下巴。
“既然小马自由报发布了这篇文章,”小苹花说,“我们就怕你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认定那是我们写的。”
“现在已经有好多小马在质疑我们是不是七嘴八舌卷土重来了!”飞板璐吼道。
“所以当你一见到我们就转身逃开时,我们以为你也认为这是我们做的。”甜贝儿说着,眼圈红了。
聂克丝红着脸,将脑袋埋在臂弯间。“当我看到你们在看这篇文章时,我以为你们把它当真了。”她嗫嚅道。
“噢拜托,谁会信啊。”飞板璐说,“我们也参加了派对不是吗?”飞板璐举起蹄子在聂克丝脑袋上敲了一下。“哎,小傻瓜。”
“即使我们没参加,也不可能相信的。”小苹花坚定地说道,“这是我们见过最荒谬的鬼话。”
“就似就似。”纠纠说道。
聂克丝松了口气,给了她们一个拥抱。“你们是最棒的,”她说,“谢谢你们。”
这温馨的场景只持续了几秒。幸运的是,暮暮在现场变得更混乱前采取了行动。
“各位能听我说两句吗!”她吼了一声,小马们安静了下来,她继续说道,“我知道此时此刻你们的心情都很失落,但现在不必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争吵上,我们必须等赛蕾丝蒂娅公主到场后......”
“你没必要等我的,亲爱的暮暮。”赛蕾丝蒂娅和露娜大步走进屋内,所有小马都准备欠身行礼,但赛蕾丝蒂娅制止了他们。“无需拘谨,我的小马们......还有其他诸位。”她说道,“我想......现在不算是正式场合。”
“没错,皇姐。”露娜说,“瞧瞧这都乱成什么样了。”
“我已经处理过好几个世纪的流言蜚语问题了,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开始吧,暮暮。”赛蕾丝蒂娅催促道。她和露娜各自拿了张坐垫坐下,神情专注。
暮暮点了点头,做了次深呼吸。“好的。目前看来,有某位小马——或者某些小马——开始散布一些谣言,来针对皇家...呃...孩子们。”她说,“确实很可笑......毕竟这次派对无论是在这里举办的还是小马镇那边都是在我们看管下进行的——”
“完全没错!”萍琪说道。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将一些问题理清楚。”暮暮(很自然的)掏出一张清单,大声念了出来,“一:这些照片是哪来的;二:是谁将他们送到报社的;’三:为什么要这么做;四:嗯......如何将这些问题串连起来。”
“那么先来处理第一个问题:这些照片是从哪来的......”
海沫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满脸尽是愧疚与懊悔之情。“那些毫无疑问是我拍的,”她解释道,“殿下您应该还记得吧,我一晚上都在用便携照相机拍照。”
“但你并没有把它们送去报社吧?”
“没!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海沫疯狂地摇着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我是想将这些照片放到公主的剪贴册里。”
暮暮晃了晃脑袋。“不,等等,我好像记起来了,我……把它们放到桌子上了。我还记得在我丢掉一沓文件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些照片——肯定是我把它们误丢到垃圾桶里了……”她以蹄掩面,“负责收垃圾的小马会把它们扔进焚化炉里烧掉,任何路过的小马都可能把它们捡走…”
“咱认为是某些小马弄到了照片,然后打算用它们搞些大新闻。”苹果杰克有意无意地瞥了小苹花一眼,结果得到了非常激烈的眼神反抗。
“我都说了!我们什么也没做!”她妹妹大声抗议道。
“我们也不愿如此,但你们毕竟是首要嫌疑犯。”瑞瑞尖刻地说道,“考虑到你们过去的劣迹......以及你们当时也在场,是绝对有机会搞到照片......”
“过去的劣迹?”赛蕾丝蒂娅说,“介意解释一下吗?”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些东西触动了聂克丝。
“...就是七嘴八舌那件事,”暮暮说道,“还记得那份友谊报告吗......她们三个曾经写过一个八卦专刊......”
赛蕾丝蒂娅无声地“啊”了一声,点了点头。“没错,我记得。”她说着,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还记得你当时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幼稚至极。”
暮暮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
“哦,当然了,其中也包括你们,”赛蕾丝蒂娅漫不经心地说着,看向云宝黛西,接着是苹果杰克,最后再瞟了眼瑞瑞,“姑娘们,你们当真觉得这么做是对的?躲在农庄不见她们?对她们冷眼旁观?甚至还在她们头顶上泼水?”她们低下头,以各自的习惯表现出她们的羞愧之情:压低帽檐;蹭了蹭鼻子;耸耸肩。赛蕾丝蒂娅叹了口气,“我想这也许就是小马的天性,对一些舆论消息显得有些反应过度——”
“反应过度?!”瑞瑞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们三个可是在报纸上散布针对我们的极具侮辱性的谣言!”
赛蕾丝蒂娅给了她一个会心的蒙娜丽莎式的微笑。“那么买那些报纸的是谁?是她们吗?”她问,“据我所知,你们当初都买过那份报纸,而目的都是为了看那个专栏。而你们仍不满足——你们迫切地将它追捧起来。我猜你就是其中对此最上心的那位吧,瑞瑞。”
瑞瑞脸红了,她清了清嗓子。“那......您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呢?”
“暮暮可不是这里唯一会给公主定期写信的。”斯派克尴尬地咳了几下,开始饶有兴趣地在胸前玩弄起自己的爪子来。瑞瑞脸烧得更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来回去后他可要受不少冷落了。
“这三个孩子确实有错,毕竟她们在报纸上八卦其它小马的隐私。”赛蕾丝蒂娅继续说道,“但她们只是为了迎合小马镇成年小马们的需求,其中就包括你们。你们因她们写出的流言蜚语而责罚她们,但却忘了当初支持她们的正是你们。”这句话直击到这几位小马的内心。“你们一味将怒火发泄到八卦小马身上,却从未考虑到究竟是谁造就了她们。”
“那本来就不似她们的绰,”纠纠说,“她们似被迫成为替嘴八涩的。”
“被迫?”聂克丝困惑地问道,“车厘子小姐可不会让她们做这种事。”
她们仨的脸齐刷刷地红了。“当然不是车厘子小姐......事实上,有几张关于我们的丑照......”飞板璐解释道,“如果我们不继续编写七嘴八舌专栏......那么这些照片就会代替专栏登上小马自由报。”
“真讽刺。”斯派克慢悠悠地说道。
“等等,那么也就是说你们被勒索了?”暮暮惊呼。
“谁会勒索你们——嗯等等,我明白是谁了。”聂克丝一脸厌恶。
所有小马镇的居民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珠玉冠冠!”
暮暮一蹄子拍在自己额头上。“为什么当时小马镇就没有小马注意到呢,我怎么......”
“我们很抱歉。”小苹花抢先说道,然后她才发觉自己竟然打断了一位公主的话,“我是说,关于在报纸上您的那张照片我们很抱歉,殿下。”这句话是向赛蕾丝蒂娅说的。
露娜轻笑着,扮了个鬼脸。“哦,天哪,小马国的公民们现在知道他们的太阳公主吃蛋糕时像头猪啦。”她说着,冲着她姐姐吐了吐舌头,“接下来又有什么国家机密要被揭发呢?”
赛蕾丝蒂娅白了露娜一眼,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恼怒。“也许我的吃相确实像头猪,但至少我不会和某位小马那样像猪一样打呼噜。”她说道。
露娜直愣愣地盯着她。“你撒谎!”
“我可有证人小马,”赛蕾丝蒂娅说,“还有录音。”
露娜呸了一声。“得了吧,”她不屑地说道。
赛蕾丝蒂娅微微一笑。“那么我们现在说到——”
“——蛋糕屁屁!”
赛蕾丝蒂娅恼火的嗤笑了一声,一旁的孩子们早已乐得前俯后仰,不止一位成年小马也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起来。“就如同我说的那样。”她提高了嗓音,“我相信她们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
“没错,”飞板璐说,“那就是不要再写任何东西了。”
“那可不是我想说的,小家伙。”赛蕾丝蒂娅哭笑不得。
“没关系的殿下,我们确实已经得到教训了,”甜贝儿轻声说道,“不要再去搞其他小马的八卦新闻——”
“看起来她们总算想通了。”瑞瑞说。
甜贝儿瞪着她:“——就像我姐姐那样。”
“我才没——!我…...也没怎么在乎八卦!”她的话毫无说服力。
“嗯......”小蝶呢喃细语着,她看上去有些过意不去,“恐怕你确实挺喜欢八卦的,瑞瑞......”
“的确如此,阿瑞。”苹果杰克说道,“要是这仨小家伙在你做spa的浴池下留台录音机,那七嘴八舌以后二十年的素材都不用愁了。”
瑞瑞一言不发,瞠目结舌地站着,脸红得像个西红柿。最后,她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她喃喃说道,走到她妹妹面前坐了下来,“对不起,甜贝儿,也许在我自以为是地责备你之前应该先好好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你能原谅我吗?”甜贝儿开心地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也一样,妹妹。”苹果杰克说着,揉了揉小苹花的脑袋
“没错,我想我也可能有些......太激进了,小家伙。”云宝扭扭捏捏地将一只蹄子别到另一只的后面,“所以......咱算和好了?”
飞板璐咧嘴一笑。“那是当然,云宝黛西。我们已经保证过不会再写任何一篇七嘴八舌的文章了。”
“各位,我想我们可能扯得有些远了。”暮暮清了清嗓子,“海沫……这些照片……”
“关于这个,”海沫指着地上的报纸说道,“它们看起来和我原来照的不太一样——”
从小马镇孩子们的那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哼声。“这些可不是拍出来的。”在报纸后传来一个声音。
“能说详细一些吗,孩子?”墨斑说。
报纸翻折了下来,露出了鸿羽的脸。“这些是假的,有小马将它们伪造出来。有几张甚至还是从别的照片里剪辑过来的。”他抚平报纸,用蹄子示意道,“看见了吗?这里还有这里的边角,还有这里的阴影也不自然.....它们全是假的,或者是把原来的照片往坏的方面修改了一些。”鸿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那不算难,我......嗯......从刚接触摄影时就知道这些了”
墨斑拿起报纸,凑近细看。“哦确实,这看起来有些像快照(flash
photo)的杰作。”他说。
“快...什么?”暮暮凑了过去。
“快照,他自己不怎么做拍照的工作,但他可是个修图的高手——除去脸上的痘痘和疤痕;将背景小马去掉或者添加进去;修掉一些碍眼的物体......快看这个。”他指着照片一角在光线下若隐若现的一行小字,“这是他的专属商标,他开了一家店,生意火红。我的公司有时会雇他办些事。”
“你确定是他吗?”暮暮问。
墨斑自信地点点头。“看来是有些小马找上了他的店,”他说,“我能认出这个标志,另外我还在他的店内也欣赏过不少他的作品【3】。”他看向聂克丝:“别担心孩子,你是清白的,这些都是经过伪造的假照。”聂克丝默默叹了口气,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听到这句话也算是种解脱。
“但有几张除外,比如这个。”鸿羽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那是最令她感到揪心的一张——她和乐门肩并肩睡觉。她就像一根藤蔓缠在树枝上紧紧地抱着他,她的口鼻埋在他的胸前,哈喇子流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就像被偷拍到接吻后的场景。最可恶的是他还在冲着照相机眨眼。
“嗯,”轰隆显得有些尴尬,“这位是......?”
聂克丝怪叫一声,试图把自己埋在沙发垫子底下。
“但我可以肯定上面的口红印是假的。”鸿羽补充了一句。
“我从来没涂过口红!”聂克丝沉闷的叫喊声从沙发垫下传出来。
“嗯,没错......”
轰隆清了清嗓子。“所以......也就是说你和这家伙之间......没什么关系?”他用头示意了一下乐门。
聂克丝脑袋突然从垫子下钻了出来。她看着轰隆,脸仿佛已经烧了起来。“啥?不!那只是——我们只是在睡觉!就睡了一晚!根本没......不过是.......”
“她只不过是喜欢紧紧地抱着他睡罢了。”斯派克插话道。
聂克丝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斯派克!”她压低声音吼道。
“哦,嗯……那很好......没事。”轰隆开始在地上蹭起蹄子。
甜贝儿发出一声尖笑。“嗯?难道轰隆吃醋了?”现在轮到轰隆面红耳赤了。
乐门摇摇晃晃地走到垫子堆前,现在聂克丝只剩半条尾巴露在外面了。“我为现状表示道歉,聂克丝公主。”他非常羞愧地说道,“我应该早些发现有小马在拍照的,但是你的睡相实在是很可爱。”
“啊~~~”他面前的沙发垫回答道。
“很不幸的是,她不是唯一一位被照到丑相的。”喧鸻沉着脸说道。他用爪子将报纸展开。照片上的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他的屁股靠在沙发上,上面叠着十几个杯子;他的脸埋在放在地上的一个爆米花碗里,爆米花撒了一地。这张照片把他弄得活脱脱像个疯子。
“不,你那只是在睡觉。”泡泡咯咯笑着,“你靠在沙发旁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就和游丝比赛谁能在你身上叠更多东西。”
游丝撇撇嘴,说道:“没错,但是樱花在我们吵醒你之前阻止了我们。”
“还有头版彩照,是蝰吓到聂克丝时拍的......嗯,但加了很多没有的东西。”甜贝儿说道。
接下来几分钟里,所有小马都沉浸在对当时这些照片被拍下来时的回忆中。暮暮终于开始不耐烦了。“嘿,各位。”她轻拍蹄子说道,“回到正题,接下来就是找出是谁雇佣了快照来'处理'这些照片......”
“我们应该立刻深入调查此事,”露娜坚定地跺了下蹄子,“找出那家伙,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然后大家都能相信我们的说辞了?”赛蕾丝蒂娅说,“另外露娜,这些家伙可贼得很。制造‘匿名的信息来源’,把这些照片称为‘艺术加工’,用几句模棱两可的法律术语来掩盖他们的罪行。”她抽了抽鼻子,“施行言论自由的代价就如同养一只小狗一样——它会时不时乘你不注意往你拖鞋里撒尿。”幼驹们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们可以暗地里调查快照工作的地方,”赛蕾丝蒂娅叹了口气,“仅管我认为我们想要找的小马一定雇用了好几个中介来办这件事。不过我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了。”
“谁?”暮暮问。
“蓝血一家。”赛蕾丝蒂娅冷冷地说道。然后她骂了一句最不像公主所说的脏话。
屋子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赛,赛蕾丝蒂娅公主?”聂克丝打着颤说道。
而赛蕾丝蒂娅甚至脸都没红。“抱歉,我的小马驹们,”她说,“但蓝血作为一根肉中刺在我身边已经很多年了。他性格自负、固执、卑劣、残忍,他一次又一次地策划各种可耻的阴谋。”她站起身,开始踱步,恼怒地晃动着尾巴,“我感觉有一半精力我都在用来和他周旋,尽可能地去解救他无辜的受害者们......让你和他儿子‘订婚’就是一个例子。“她转向暮暮说道,“十次中有九次我都能成功制止他,但那第十次就不好说了......”
“最糟糕的是,我怀疑他的这一系列罪行只是他更大的阴谋中的冰山一角。”她说,“我有理由相信,他正与某些的独角兽世家策划将坎特洛特的王位重新夺回到独角兽的控制中。他是最激进的一个,但在他背后还有不少更为狡猾的贵族,他们用他的可笑行为作为掩护,在背后策划着更大的阴谋。”
“阴谋?”乐门缓缓说道,“比如向西海国家发送非官方文件,密谋赔款事项?”
每一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个胖乎乎的赛尔基人。“当然啦,”露娜说着,低声骂了句脏话,“那条狡猾的毒蛇......”
“你对此有什么证据吗?”赛蕾丝蒂娅问道,“比如有小马和赛尔基国王在暗地进行会谈?”
乐门摇了摇头。“没......”他说,“但我注意到在灾后几个月里从小马国来的商船多了不少。尤其是指南针玫瑰(pass rose)公司。”
“那就是蓝血门下的。”露娜冷冷说道。
“在那之后不久,街上的闲言碎语就多了起来。一些关于小马引起的这场灾难,还有要求小马赔偿的流言比比皆是......接着就是向国王的大规模集体请愿,要求日之公主和月之公主为我们的损失作出赔偿。”他耸了耸肩,“真是愚蠢,我们岛屿上只有几个破破烂烂的泥草屋,那也只是为了给只能生活在岸上的生物建造的。但只要和赛尔基人说有谁欠他们一笔钱......”
泡泡此时正在浴池边,吃惊地用尾巴拍打着水花。“我也记得有这么回事,”她说,“我们和小马几乎没什么贸易往来,但自从我爸说有几匹小马在我国海域请求贸易签证后......不久海马们就开始发起牢骚了......”
“哦,嘿!我也想起来了,之前有不少飞艇来过狮鹫王国。”喧鸻挥舞着爪子说,“不同商标的有不少,但我还记得指南针玫瑰的有好几个。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恰好经历了一场最失败的滑翔风练习。”他比划了一下自己嘭一声撞上飞艇的场景。“接下来我就听到爸爸和爷爷开始商量‘从小马那儿夺回自己的东西’。我原以为是小马利用我们现在的烦恼对他们作出了什么不当的举止。哦,无意冒犯。”他补充了一句。
苹果杰克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我们现在整的这些烂摊子和赔款还有天体运行管理协会来找的麻烦全是因为小马国内的一些密谋者去捅的马蜂窝?”
露娜点点头。“一旦有一定的数量的国家局势不定,天体运行管理协会便会介入调查,也就有了召开会议的机会。”
突然,阿宝出乎意料的站起身发话了。“原谅我的无礼。”他说,“但这也可能只是个巧合,而不是阴谋。就像郑和老师教我的:‘你想想看,商人会愿意千里迢迢去别的国家去卖与自己家乡价格相同的商品吗?’,但在所有人都在抱怨物价上升的同时,却不知道原因正是因为这样。”
“确实如此。“赛蕾丝蒂娅评价道。”但那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以掩盖他们罪行。但这些终究只不过是在灾难发生后合理的贸易往来——还有经济救助——对于蓝血和他的朋友们来说。”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就像鼻子长在你脸上那样自然,但那终究还是发生了。现在的状况我们根本就解释不清,而且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解决它了。说到底,我们根本没有蓝血联合他国领导密谋反叛的确凿证据。”
此时,沙发垫中一双绿松石色的猫眼忽然危险地眯了起来。
没错,聂克丝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作者注:
【1】打打龙,赚点午餐钱什么的。
【2】基本就是赛蕾丝蒂娅和露娜警告那些政治家别打国库的注意。
【3】不管你们怎么想,那确实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