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江如许发现了倒在小区草坪上的范清和。原来,范清和下楼时没带手机,手机就放在沙发上。江如许发现早上范清和没来上班,打电话过去一直没人接,连续打了十多个后,终于接通了,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几声焦急的狗叫声。江如许下意识觉得情况不妙,于是立刻开车前往范清和的住处。
刚进小区,江如许就看到范清和所住楼栋前的草坪上躺着一个身影,那身形看着像是范清和。她急忙下车查看,果然是趴在草坪上已经失去意识、浑身滚烫的范清和。此时失去意识的范清和,右手紧紧地握成拳,江如许这才注意到她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江如许赶忙摇晃范清和的身体,焦急地喊道:“快点醒醒,这是怎么了?”江如许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拨打 120,因为她知道范清和一向谨慎,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太不寻常了。
江如许之前看到了今天早上圈子里的新闻,得知杨家已经变更掌权人,是杨家的长女杨冰冰。她本来还打算早上和范清和聊聊这件事。
在江如许的摇晃下,范清和恢复了一点意识,眼皮轻轻睁开,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挣扎着坐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她觉得很奇怪,以前自己连熬个夜都受不了,更别说在大雨里淋了一整晚,可现在她竟然还活着,而且心脏也没有任何不适。
范清和虚弱地开口:“我……”可刚说了一个字,就又昏了过去。
江如许没办法,只好把范清和抬到车上,去找范清和的私人医生。医生检查后诊断范清和只是轻微感冒,给她打了吊水。
范清和躺在自己办公室的床上,一只手打着吊水。江如许在一旁双臂抱胸,静静地看着。范清和是右手打吊针,所以食指上的钻戒格外显眼。江如许记得昨天范清和手上还没有这东西,心中好奇,便想伸手碰一碰。
就在江如许的手快要碰到粉色钻戒的时候,范清和突然睁开眼睛,就像在睡梦中也能预感到危险一样,眼中透着凌厉和冷淡,直直地盯着靠近的江如许。
“你醒了?这吊水的效果还挺神奇。”江如许被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努力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敷衍地推了推眼镜。
范清和看了一眼正在输液的吊水,起身利落的拔掉针头。
江如许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你身子这么弱,怎么还去淋雨,还晕倒在草坪上?而且我严重怀疑,你昨晚可能在那草坪上躺了一整晚。”江如许和江蕴都知道范清和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范清和扯了一下黏在身上的衬衣领口,说道:“我没事,我要去洗个澡。”说完,也不等江如许回应,就拿了毛巾,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时,江如许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江蕴发来的。
江蕴:【我的好妹妹,范总最近怎么样了?好久都没和范总见面了。】
江如许推了推眼镜,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江蕴知道她在跟着范清和,一向很放心,基本不过问范清和的事。
江如许回复:【怎么了?】
江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们俩了。再开学你就大四了,也快毕业了,年龄不小了,有没有在公司遇到喜欢的人啊?带过来给姐姐看看。】
江如许知道江蕴又在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便让她有话直说。
江如许:【范清和心情不太好,昨天还淋了雨。】
江蕴:【那看来她的身体恢复得还真不错啊,都敢淋雨了。不过你还是要监督她,别太忙于工作,要注意身体。还有啊,要维护一下婚姻感情,告诉她要重视妻妻关系。】
江蕴没再多说,只是把和范清和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发给了江如许。
等范清和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江如许把江蕴的消息告诉了她。范清和低着头,转动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粉色钻戒,说道:“让我的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书给我,我只给七个小时时间,如果做不到,就让她走人。”
江如许默默记下工作内容。
范清和又说:“告诉江蕴,见面地点改成城南的一家茶室,我今天头疼,想喝点茶舒缓一下身体。”
江如许想了一下范清和说的茶室地址,突然反应过来,那家茶室就在杨家公司旁边,位置很好找。
......
茶室。
茶室里静谧非常,来这里喝茶的人,大多性子悠然,他们是为了享受这恬淡闲适的氛围而来。包厢内,轻柔舒缓的音乐如潺潺流水般飘荡着,仿若有高山流水之韵,让人心神宁静。
江蕴看着坐在对面、一声不吭的范清和,神态自若地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调侃道:“年轻人,怎么搞得暮气沉沉的?干嘛不去我那酒吧坐坐呢?”江蕴的眼神中藏着别样的意味,其实,她今天来找范清和是有原因的,昨晚在自己的酒吧里,她看到了杨冰冰和顾乐。
江蕴又接着说:“真没想到啊,杨冰冰把你照顾得挺不错呢。你昨天淋了一整晚的雨,今天这脸色还这么红润,而且还有力气生气呢。”
范清和冷冷地哼了一声。
“昨晚我看到杨冰冰去我酒吧了……”江蕴边说着,边慢悠悠地又喝了口茶。
范清和刚要去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那双凤眼微微低垂,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杨冰冰去酒吧了……难道是因为伤心,所以去买醉了?
范清和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然后缓缓放下,语气冷淡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去哪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江蕴轻“哦”了一声,嘴上应着,目光却落在了范清和手上戴着的粉色钻戒上。
范清和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把手背到身后,将钻戒藏了起来。
江蕴心想,这两人又没真离婚,不过是吵架闹别扭罢了,于是试探着问:“真的分手啦?”
范清和可不想丢了面子,说道:“她那么喜欢我,肯定会哭着回来求我的。”她心想,杨冰冰都去酒吧买醉了,说不定哭得稀里哗啦的呢,小鼻子哭得通红,一抽一抽的。她就等着杨冰冰来求她,她可不会轻易就这么宠着她,得让杨冰冰主动来道歉认错才行。
江蕴看着范清和高高抬起下巴,一脸高傲又有些难以自持的模样,觉得还是得让她知道真相。于是,她拿出手机,找出昨晚偷偷拍下的杨冰冰的几张照片,递给范清和说:“这是我昨天拍的,你自己看看吧。”
范清和接过手机,原本以为手机屏幕上会是杨冰冰趴在桌子上或者抱着酒杯哭得狼狈的画面,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杨冰冰左拥右抱,搂着美女,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笑得极为开心,那笑容肆意张扬,没有丝毫伤心的样子。
江如许在一旁刷着手机,突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寒意袭来。她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江蕴旁边的范清和,只见范清和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了。
江如许推了推眼镜,有些意外,也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说:“你没看到杨冰冰发的朋友圈吗?”
范清和看向江如许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杨冰冰在酒吧和美女的自拍,她笑得甜美动人,而且还是九连拍,这九张照片里,美女都换了三个。
江蕴问:“你真不怕杨冰冰被别人拐跑了?”
“慌什么?她不过是在闹脾气罢了。”范清和嘴上这么说着,可手却不自觉地捂着早已没什么问题的胸口,只觉得一股酸气往上涌,酸得她心口阵阵钝痛,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江如许问:“你起身干嘛去?”
范清和冷笑一声:“抓人。”
顾乐扯着嗓子在杨冰冰耳边大喊,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她只能这样才能让杨冰冰听见:“这有啥好伤心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做姐妹的可不能这么死脑筋。”
两人手里各拎着一瓶红酒,从昨天凌晨一直喝到今天下午。酒精像是神奇的魔法药水,麻痹着神经,让身体逐渐放松。在这昏黄的灯光和喧嚣的音乐交织的环境里,仿佛所有烦恼都被抛诸脑后,身体和意识渐渐沉醉、麻木。
刚开始,杨冰冰还有些不适应,觉得这里太吵闹了,心也跟着浮躁起来。可两瓶红酒下肚后,那种微醺的感觉才慢慢涌上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飘飘忽忽,世界像是在天旋地转。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摇摆,脑袋也随意晃动着,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烦恼都晃走。
杨冰冰后来感觉有些晃不动了,想坐到身后的沙发上,却被顾乐一把拉住。顾乐嚷嚷着:“要玩就得玩个尽兴,你也太菜了吧?就这点酒量就不行啦?你要是出去这副模样,作为我的姐妹,我都得被人笑话。而且你要是哭丧着脸,我会觉得你对范清和还旧情难忘呢,那我可真要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