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宁双眼通红的看着薄老爷子,语气掷地有声无比坚决,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薄家这种复杂的家庭环境,她不觉得以自己的心思回去后就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了。
倒不如,早些脱离出去,趁着自己还不算太老,她还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她也不想再让自己和薄清泽牵扯在一起了,这些年来,是薄清泽一直陪着她没有错,但支持她活下去的信念,一直都是她的孩子。
假若没有薄夜寒,阮思宁不知道在第几次发病的时候,就会选择自我了断了。
可她是一个母亲,她生下自己的孩子没有多久就被迫分离,她要健健康康地回去照顾她的孩子啊!
现在薄夜寒已经平安长大,且如此优秀,阮思宁总算是放下一些心来了。
但,这心并不能完全放下。
薄清泽和她虽然没有第二个孩子,可按照薄倩变态的心理,她当初给自己的哥哥下了药,谁知道她有没有搞出别的孩子藏了起来,然后就等着什么时候,给他们来一波大的。
阮思宁承认自己这个心思阴暗了一些,但是对于薄倩那种心理变态的人,只怕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她不敢再留在薄家,也不敢让南栀嫁进薄家庄园,最好的是,他们小两口去南家,或者自己在外面单独生活。
阮思宁和自己的孩子虽然见面不多,但仅有的这几面,也让她知道,她的孩子是极好极好的。
她不能让自己再成为他的拖累。
“可是思宁啊!”薄老爷子老眼红了,“这些年清泽陪着你,你突然和他说要离婚,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你们夫妻恩爱多年,情比金坚,那么多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病治好了,一切都在好起来了,为什么又要突然离婚。”
“思宁,你要是介意薄倩当初给清泽下药的事情,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阮思宁摇头,“父亲,从前的事情,我已经不想计较谁对谁错,谁又和谁睡过了。”
“清泽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这些年来,他一直陪着我,因为我身体的缘故,他过得形同苦僧,现在我虽然被治好了,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我不能再连累清泽了,他该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和清泽离婚,是放过他,也是放过我自己,求父亲成全。”
阮思宁说着,再次恭恭敬敬地给薄老爷子磕了下去。
薄老爷子神情悲恸,他手指轻轻颤抖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
南栀站在门口,清楚地听到了阮思宁和薄老爷子的对话,只她目光眺望远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薄夜寒抱着她亲的那一幕。
薄夜寒的唇瓣很柔软,且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她接吻之前,专门做了工作。
如果阮思宁一定要和薄清泽离婚,她相信薄夜寒是会站在他母亲这边的。
薄夜寒带着母亲在外面生活,南栀觉得也不太可能,毕竟他是薄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对爷爷的感情深厚可想而知。
“栀栀,你过来一下。”
南栀还在想着心事,突然听到薄老爷子叫她。
她收回思绪,转身走到两人跟前,“薄爷爷,阮阿姨。”
“栀栀,把你阮阿姨扶起来。”
“好。”
南栀伸手去搀扶阮思宁,阮思宁这才顺势慢慢站了起来,她的身体还是很差,刚刚这么跪在地上,膝盖处就有股钻心的疼痛。
这会儿一站起身,阮思宁身体就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有南栀扶着,只怕会直接倒在地上。
“阮阿姨,你下次别这么跪了,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
南栀压低了声音,在阮思宁耳边轻轻说道。
阮思宁苦涩地扯了下嘴角,随后摇头,“栀栀,我没关系的。”
“父亲帮我带大了夜寒,我是应该跪的。”
“这些年来,辛苦父亲了。”
南栀没说话,她现在只管阮思宁的身体,至于薄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是不会干预的。
薄夜寒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她的男朋友,但她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栀栀,你阮阿姨说她想和夜寒父亲离婚,你怎么看啊!”薄老爷子伸手擦了擦眼角,“我年纪大了,心愿就是一家和睦团结,看着你们都过得好,我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也团聚了,可是这突然要离婚,我真的……很难过,也很……不知所措。”
“栀栀,你告诉薄爷爷,薄爷爷该怎么做才好。”
薄老爷子说着,声音突然哽咽,眼泪也落了下来,自从南天华帮着他们催眠找回丢失和被篡改后的记忆之后,他就一直处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内疚和后怕的情绪之中。
这种情绪折磨着他,让薄老爷子一度产生恍惚。
“栀栀,薄爷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薄老爷子说着,突然就泣不成声。
“这一切的罪过,是薄倩造成的,可我是薄倩的父亲,子不教父子过,我才是那个罪恶最大的人。”
“栀栀,薄爷爷也不知道该和谁说了,夜寒现在虽然不怪我,但是我怪我自己。”
“父亲,你别这样说。”阮思宁眼睛也红得厉害,“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只是想要去过一过我自己的生活,并不是要针对您、针对清泽。”
阮思宁泪水也落了下来,“我这些年来,过的几乎是行尸走肉的生活,还要时时刻刻忍受痛苦,我错过了太多太多。”
“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能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晒一下太阳,都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我还想去工作,去接触人群,去找回曾经的自己。”
薄老爷子擦着眼角道,“可是你不离婚,身为清泽的妻子,薄家的夫人,一样可以去做这些你想做的事情。”
“就是栀栀,她现在和夜寒在恋爱,我们也没有要求她丢掉自己的工作,更不会要求她呆在家里做家庭主妇。”
“所以思宁,你在好好考虑考虑,算是父亲求你,再给清泽一次机会,好不好。”
薄老爷子说着,把希冀的目光看向南栀,“栀栀,薄爷爷拜托你,也帮着劝劝你阮阿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