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霁知道她的存在
作者:明珠不语   嫁金玉最新章节     
    他点点头不敢看人。
    至于他的“喜欢”,林钰选择不再追问。
    有些话,还是得留给他,以后亲自来说。
    “那我回去了。”
    鸣渊始终低着头,待她转身才敢抬眼。
    看着朱帘青黛接过她,一行人出了小院,再望不见一点踪影,才抬手合上面前的支窗。
    桌上烛台尚未燃尽,他坐下来,失而复得的金铃铛躺在掌心。
    却有什么不对。
    少年俯身凑近,果真看到编织的红绳散出一个头。
    他试着修复,可绳线细小,他的指尖又粗砺,非但没能绕回去,反而几次勾刺在皮肤上。
    ……
    林钰回到瑶光院,已到了往日该入睡的时辰。
    朱帘青黛伺候她换上寝衣,又放下床头罗帐,退出前熄了烛台。
    今夜无月,屋内漆黑一片。
    原先在外头奔忙半日是很累了,可一想到明日的事,林钰翻了个身,又毫无困意。
    翻来覆去地想着,这次绝不会让那样简单的计谋得逞。
    第二日。
    朦朦胧胧听见朱帘的嗓音,又被一只阴凉的手探到额头。
    林钰有气无力地想着:还是病了。
    没病在大雨中,却病在一个多思难眠的夜里。
    半梦半醒间身上凉飕飕的,这会儿眼皮都睁不开,浑身都烫。
    “盯紧前院,”她费劲拉了朱帘的手,“若有什么……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一定要来告诉我。”
    “好好好,奴婢省得了。”
    朱帘将那只小手放回薄被中,只当她烧坏了在说胡话。
    家里风平浪静,哪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林钰这病发得急,依稀只记得罗绮罗大夫来看过一次诊,丫鬟们换了几次巾帕。
    终于醒过神,外头日薄西山,映透镂花窗棂照了满室。
    她眉头一跳,唯恐已经错过滴血认亲。
    “朱帘……”
    这会儿轮到青黛值守,她自门外接了一碗药进来。
    “小姐醒得正好,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林钰被扶着坐起身,坚持开口:“前院……”
    “今日家中没什么大事,”青黛嘴快接过去,“夫人来瞧过一回,罗大夫说您忧思过度,这才忽然病的。姑娘近来愁什么呢?”
    一勺黑漆漆的药送到唇边,苦味顿时钻入鼻腔。
    “小姐快喝,喝完了,咱们吃梁记的蜜桃煎,如何?”
    青黛是最会哄自己的,林钰苦着脸由她喂几勺,还是不敢相信晚迎没来。
    明明,明明就是这一日。
    “真的……没来吗?”
    一碗药见底,青黛取了蜜桃煎才说:“霁公子倒是来过。”
    又说:“也不算来过,他似是听说小姐病了,在院外站了站;我问他要不要进来,他便转头走了。”
    林钰还有些昏沉,本想说“不用管她”,却后知后觉,又想到了什么。
    那个人来的那天,林霁嘴一张就给人取了个名字,更是连半分惊讶都不见。
    他会不会,早就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刚要说话,一块果脯就送入口中。
    “唔……”
    “小姐慢点吃,可别噎着了。晚膳想吃什么?罗大夫说您得吃点儿清淡好克化的……”
    林钰含着蜜桃煎,口中苦涩逐渐散去。
    只暗叹青黛的性子还是急了些,这么多年过去,真是没从朱帘那里学到半分。
    好不容易咽下去,说:“你往栖鹤堂去一趟,跟林霁说,我想见他。”
    青黛嘴快来一句:“姑娘先前还不想见他来着……”
    “叫你去!”
    “我这就去!”
    小丫鬟一溜烟跑了。
    那药喝得身上发汗,林钰一躺回去,只觉身上黏腻得很。
    没多久朱帘又推开门,许是听她醒了,抱着一盆花进来。
    “鸣渊听说小姐病了本想来看看,可小姐未梳妆,我就没准。后来他就送了这个过来。”
    林钰打起精神,发觉是一盆碎叶冬青,应当是原先自己养在花房里的。
    枝条被修剪得婀娜舒展,底下虬结的根系刚提出一点点,墨绿枝叶间细碎白花星星点点。
    如同六月见雪,是而也称六月雪。
    细白如花卉的指尖抚过叶片,林钰感慨:“我那花房,多亏他替我撑着了。”
    朱帘也道:“我瞧着,他是挺能干的。”
    林钰便一挥手,“就摆我书案上吧,等底下根系提上来一些再浇水。”
    朱帘应声去做了。
    约莫过了一刻,青黛小心翼翼回来。
    “霁公子说,他今日在府衙事务繁忙,现下不愿走动了。”
    什么不愿走动,分明是避而不见。
    昨日还上赶着多管闲事,今日自己想见他,他反而找借口。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现下怎么办,直接去寻他吗?
    那他一定会摆出从前那副死相,对自己爱搭不理。
    权衡之后,林钰还是决定不要打草惊蛇,更不想自讨没趣,硬是把满腹疑虑压下。
    当日夜里睡出一身汗,大清早沐浴换上清爽的衣衫,病况倒是好多了,心里的疑云却久久不散。
    派朱帘去打探父亲的动向,她说人早就出门了。
    “姑娘是在愁什么,这般闷闷不乐的?”青黛替她摇扇,也将她的异常尽收眼底。
    不待人回答又开始胡乱猜测:“莫不是那日没去成李家的相看宴,如今想来又后悔了?”
    “姑娘莫愁,是咱们的旁人抢不走,旁人的咱们也不要……”
    林钰支着脑袋,正是愁自己的会被旁人抢走。
    可眼前这境况不能为旁人道,她一颗心似十五个吊桶扔井里,又似被架在铁锅上文火蒸着,是一刻也不得安稳。
    而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想起鸣渊。
    朱帘自外头进来,对她说:“现下日头蒙进去了,不算太热,姑娘要不去水亭上弹琴吧。”
    阮氏花了极大心力培养女儿,琴棋书画中,又尤为重视琴。
    林钰的及笄礼,贺礼便是一把云杉木制的七弦琴,听说那木头是重金求来的,又请了皇都来的巧匠雕下如意纹,很是精巧绝伦。
    “姑娘的手伤了,能弹琴吗?”青黛又关切。
    林钰抬手一看,那点麻绳割出的小伤,早就不知不觉好了。
    “去把鸣渊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