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去数日,渡船停留在艮州中心渡口处。
持剑男子仍在闭目疗伤,手中长剑也已消失不见,王秋收找了一圈,只当他是收入腰间的芥子物中了。
渡船停靠前,李管事已至门外特意提醒王秋收,在得知渡船会再此停留五日等客,王秋收才小心开口,询问是否可以在渡船上停留几日。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王秋收叹了口气,看向在打坐的男子,随后又坐到桌前,倒上一壶茶水饮尽。
渡船停靠的第三日,持剑男子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的王秋收正坐在凳子上喝茶,犹豫许久,还是冷冷的说了一声,“谢了。”
王秋收嘴角扬起几分,眼前的人让他想到了拜剑山庄那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朋友。
“你前不久可是劈了我好几剑,凭什么感觉我会救你?”
男子起身下地,“这整个艮州能抗衡七境修士的不多,而最近的,也就只有你了。”
见王秋收不说话,男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个更充实的理由。”
“你我都是剑修!”
王秋收眉头微皱,放下茶杯,“这句话说的我,热血沸腾的。”
王秋收继续说道,“道友如何称呼?”
“辛声。”
“王秋收。”
倒了杯茶,递到辛声面前,随后二人两两无话。
片刻后,辛声突然言语,“你要去哪?”
“在此地转渡船,乾州。”
辛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你也要去割地城?”
王秋收摇了摇头,“辛兄也要前往乾州?”
“当然了,去割地城,那里的三教规矩没那么重,不会每天都有人追杀我。”
辛声继续说道,“本还以为你是去割地城历练的,毕竟你出剑,可不像是六境巅峰。”
王秋收干笑了两声,“我才刚刚突破没多久,既然辛兄也要前往乾州,那就一起坐渡船吧?”
辛声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一来是受了不轻的伤,身边有个……朋友,也能照应一二。
二来,坐渡船相比于持剑远驰,更能掩人耳目。
二人相继走出船屋,王秋收先是找到李管事告别,李管事坚持要亲自送王秋收到另一艘专门跨州远渡的扶蛟舟上,却被王秋收拒绝。
随后便御风远去,两艘渡船一在西,一在东,整个秋水渡似乎要比子云峰大上许多。
见王秋收运转真气,御风而起,辛声眉头一皱,二人与云海见穿梭,“你平时便是这般运转真气的?”
“嗯?有何不妥?飞的比你慢了?”
“你如此运转真气,不感觉出剑时力不从心吗?”
“也还好吧,比不运转真气时厉害多了。”
辛声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你真气自至阳穴进入,向全身经脉四散而去,待到挥剑之时至多发挥出十之三四。”
“你试试自巨阙入,走檀中,章门,大椎,八髎……”
没等辛声说完,王秋收一抬手,“停停停,别说了,你说的什么穴位我不知道在哪,一会到渡船上你一步步教我。”
辛声打量了王秋收一眼,“你当真是山泽野修?”
“之前跟你说了,你不信!”
片刻后,二人落于渡船前,排队上船的并不多。
毕竟是跨州渡船,费用昂贵,且不说能否付起船钱,普通人这一生,都出不了这八州里最小的艮州。
王秋收朝着渡船入口处的人抱了抱拳,“请问道友,此舟是那跨州渡船扶蛟舟吗?”
那人同样抱拳回礼,“正是,不知二位要前往何方?”
“乾州。”
那船上门童嘀咕了一句,“这趟去往乾州之人怎么如此多。”
随后按照规矩,“请二位出示谱牒,渡船费用为一颗庸俗钱。”
“谱牒?”
王秋收回头看了一眼辛声,辛声则是立马说道,“我二人为山泽野修,未入任何山门祖师堂,故而暂无谱牒。”
“山泽野修也会有三教或当地朝廷所颁发的谱牒啊,若是二位无法出示谱牒,可不能上这艘扶蛟舟。”
见门童态度坚决,王秋收从口袋中掏出三枚庸俗钱,两枚放在手心里,另外一枚悄悄的塞进门童手心,“道友通融一下,我二人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是不喜欢约束,未入谱牒罢了。”
门童感受到手心那枚庸俗钱,一时有些心动,却又不想坏掉船上规矩,正犹豫不决时,船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为这二人做保,让他们上来吧。”
门童寻着声音望去,是两日前登船之人,正要询问他是谁,凭什么能为他人做保之时,渡船入口处凭空出现一位中年男子。
“既是张公子的朋友,那有没有谱牒想来也不重要了,二位,请上船吧。”
王秋收看向那位大腹便便,挥金如土的白衣青年,点了点头,和辛声一前一后蹬上渡船。
待二人走远后,刚刚凭空出现的中年男子看向门童手中的庸俗钱,瞪了他一眼,后者低着头,走到中年男子身边,将手中庸俗钱双手递给中年男子。
“收着吧,既是他的朋友,想来也不差钱,告诉其他人,那几位都要小心接待!”
门童听闻,抬起头,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之色,狠狠的点了点头。
王秋收和辛声二人刚上船,便被张公子迎入一处庭院之中,院内有一颗巨大桃树坐落,桃树下是普通的石桌,刚好三个石凳,寻常人家的瓷壶里,盛放着可以溢出丝丝灵气的仙茶。
王秋收不由感叹,“若在此处饮酒,可真有些意境!”
张公子笑了笑,“道友所言甚是,此处庭院客房近十间,只我一人居住,若是二位不嫌弃,可以随意选择房间下榻,也算是还道友一个人情。”
王秋收刚想着拒绝,辛声却抢先一步说道,“可以。”
话到嘴边,王秋收连忙改口,“那之前答应我的酒……”
“一并作数。”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记着张公子身边跟着两位前辈,不在这庭院之中?”
“家里人不放心我自己出门,便派了两位前辈护我,如今身在这扶蛟舟有一位儒家五境巅峰的夫子坐镇,想来寻常人也不敢来犯,我便让他们回去了。”
“待到乾州,去了那处地方,身边跟着护道人反倒是更加危险了。”
王秋收点了点头,朝张公子一抱拳,“想来这渡船起航还需几日,我二人先回房内,待到晚上月亮出来时,我们三人再在此桃树下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