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时间来到了夏国的传统佳节,中秋。
不同于后世,每逢节日必放假的习惯。
1980年之前,夏国就没有过节放假这一说。
别说中秋节。
就连除夕,春节都不放假。
最多各个车间提前一两个小时下班,搞得联欢会庆祝一下。
明天一早。
该上班上班,该生产生产。
农机厂刚从小樱花方面引进来发动机设备,全厂忙得热火朝天。
各个车间,班组自然没有时间搞中秋联欢会。
下午七点多钟。
本该留在一线车间,指挥工人们安装调试设备的生产副厂长刘保国,拎着一包月饼敲响了方林的家门。
“干爹,大过节日,本该我去看您和干妈,劳烦您特地跑一趟给我送月饼,您快进来。”
开门看到刘保国手里拎着的月饼,方林不好意思地将人请了进来。
按理来说。
方林确实打算下班后去一趟刘家,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雷大江来了。
同样是拎着礼物上门。
“说这个干嘛,我们是你干爹干嘛,还能挑你的理?”
“这是你干妈特地托人给你弄到的五仁月饼,白天刚打出来的,晚上饿的时候留着垫垫肚子。”
说着,刘保国将月饼放在客厅茶几,准备返回车间继续主持安装工作。
“刘副厂长,好久不见了。”
这时,雷大江从书房里走出来。
“你是……八厂雷厂长?”
刘保国愣了一下,猛然间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机械八厂雷大江。
前年,一机部开大会,自己和他打过一回照面。
“刘副厂长,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就算要忙工作,也不错一时三刻。”
“我这边带了一瓶好酒,方林这小子不善酒力,正愁没人能陪我痛饮。”
“怎么样,来两杯?”
雷大江热情地发出邀请,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
“也罢,那就喝两杯。”
刘保国也就扭捏,跟着走进书房。
雷大江是八厂厂长。
论关系。
八厂和农机厂属于兄弟厂。
这个面子,一定要给。
“林子,你这也太……太……太会过日子吧。”
进屋一瞧,刘保国傻眼了。
这哪里是书房,比部里领导家还要阔气。
该有的家用电器已经俱全。
电视,冰箱,收音机,电风扇。
常听人说,李秋月一家是吸血鬼。
方林的工资,家里的东西,全都被李秋月糟蹋得干干净净。
没想到,方林家里会有这么多稀罕物。
雷大江哈哈大笑道:“老刘,不怕你笑话,刚看到这些东西,我也被吓了一跳,娘的,这哪是工人家啊,资本家还差不多。”
“一想到方林本事,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连国家图书馆内部通行证都能搞到,弄到进口彩电,进口冰箱,又有什么奇怪的。
这年头。
谁都有点工作之外的进项,不然早就饿死了。
听到雷大江说起方林的本事,刘保国顿生警觉。
说起来汗颜。
上次加工出的精密件,与其说是刘保国完成的。
不如说是方林手把手教的。
手里的特殊锉刀,同样来自方林。
“雷厂长,刚才我忘了问,你和方林是怎么认识的?”
刘保国不动声色地打听二人的关系。
雷大江大大咧咧地说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我们厂被个王八蛋给坑了,万幸,厂里技术员陆思睿去书店买书,碰到了你们厂的方林。”
当即,雷大江三言两语,讲述了方林和八厂的各种缘分。
“这小子不但是技术天才,更是我们八厂的福星,每次方林出现,总是能让我们厂绝处逢生。”
雷大江感慨道:“第一次,帮我们解决了热加工问题,送了我们厂一套成熟的特殊齿轮加工工艺,不久前,他又帮我们狠狠教训了洋鬼子。”
“你是不知道,两个洋鬼子之前有多跋扈,现在就有多老实,有问必答,教得那叫一个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具有国际精神的同一阵营同志呢。”
一想到约克和雷德曼最近的表现,雷大江就忍不住想笑。
小辫子被方林握在手里,二人每天早早起来开工。
天黑以后,才回去休息。
吃的喝的啥也不挑。
一位国际主义战士的表现。
雷大江描述得绘声绘色,刘保国则是一脸古怪地瞥着,笑而不语的方林。
臭小子。
干了这么多大事。
竟然一点口风都不漏。
“雷厂长太客气了,帮助兄弟企业,是我们农机厂应尽的义务。”
“方林是我们厂的先进工作者,青年标兵,其他工厂遇到困难,他也会毫无保留地过去帮忙。”
“嗯!”
雷大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见状,刘保国谈笑风生地说道:“方林,还不谢谢雷厂长带来的礼物,雷厂长,以后别这么破费了,有什么事情言语一声,我们厂一定会出手帮忙。”
听到这话,雷大江暗骂一声老狐狸。
将方林的个人功劳拦在农机厂身上,刘保国不是为了揽功,而是为了拦路!
拦住雷大江挖人的路。
想要申请调动方林,肯定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如今。
功劳被揽到农机厂身上,雷大江拿什么理由申请调动方林。
老滑头!
“老刘,话可不能这么说,方林同志除了帮我们厂教训洋鬼子,挽回经济损失,还给我们厂提供了大量的宝贵意见。”
雷大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方林技术里的专有名词。
见刘保国一脸不解,雷大江故意说道:“老刘,上级常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并且古人也说过,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人才只有到了合适的地方,才能称之为人才。”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雷厂长,这月饼是从哪买的,怎么这么好吃的?”
雷大江说了一堆,刘保国根本不接茬,拿起小桌子上的一块月饼啃了起来。
伺候二人的喝酒的方林哭笑不得。
“咣咣咣!”
一阵粗暴的砸门声,打断了屋内暗战。
“姓方的,我听到里面有声音,你肯定在家,赶紧滚出来开会。”
紧接着,刺耳的谩骂声传入屋内。
雷大江微眯双眼看向刘保国。
“老刘,你们农机厂大半夜叫人开会,都是连吼带骂吗?”
刘保国老脸臊红。
大半夜开哪门子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