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半盏茶的功夫,百枝就过来了。
赵夫人心中担忧赵芸芷的情况,见她过来,也坐不住,便站起身来,直接开门见山问道:“百枝大夫,芷儿她这情况严重吗?”
百枝没有隐瞒,直接道:“她气血亏空,心肾寸弱,又长时间气郁肝结,若长此以往,必定会无力回天,油尽灯枯。”
她见赵夫人脸色煞白,很是难看,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好在及时诊断调理,只要你们一直吃着我开的方子,静心调理半年,肯定可以好转,切记不可再让她大喜大悲。”
见赵夫人神色微微好转,百枝继续道:“还有一事,少夫人她多次流产,造成营血虚衰,经行不畅,百疾丛生,日后怕是会......子嗣艰难。”
“什么!”赵夫人嘴边微张,震惊之色难以言表,倒不是因为最后子嗣艰难这四个字,而是她听到百枝说赵芸芷,多次流产。
她不解的低喃道:“不是就这一次小产吗?”
百枝见赵夫人神色便知这其中必定有隐情,从前她也去大户人家院中给那些夫人小姐看过病,深知这后宅之中阴私很多,便收拢心思不再多言,她只要专心看病就好。
她行了一礼便退下,顾安然将她安排到自己住的院子里,这样一会回去也能跟她叙旧,问问祖母最近的情况。
百枝走后,赵夫人就让人将良辰叫了过来,她脸色不好,这几日她来沈府所听所见,已经可以想象赵芸芷这几年在沈家过的什么日子,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不仅这一次小产,之前竟然还有过。
她也知定是赵芸芷担心自己难过,有意瞒着,可她是做母亲的,女儿受了委屈又如何能不去了解清楚!
良辰很快就过来了,赵夫人脸色沉沉,连带着语气也很不好。
“说,小姐之前是不是也小产过,你若再敢隐瞒,便不必留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良辰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住,连忙跪下,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小姐算上这次,一共小产了四次,小姐怕夫人担忧,这才不让奴婢说,但奴婢确实没照顾好小姐,所以夫人想如何责罚良辰,良辰都不会有怨言的。”
“四次?!”赵夫人的目光有一瞬间失焦,片刻回神后,她又追问道:“除了这次是沈绍林推的以外,前面几次孩子都是怎么没的?”
“回夫人,小姐生了小小姐之后,半年就又怀上了,但那时月份浅,再加上她生完孩子后月事一直不准,小姐并不知晓。是有一次小姐与姑爷争吵起来,老夫人知晓后,便让小姐在冰天雪地里站规矩,后来孩子就这样没了......”
“第二次,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小姐跟夫人提铺子的事情,惹得夫人生气,她故意将自己的簪子丢进水中,说是小姐不满她,丢她簪子,正巧姑爷回来了,让小姐跟夫人道歉,还要小姐去将簪子捡回来,小姐委屈,可姑爷不听解释,最后争执间,不知谁推了小姐一把,小姐落了水......”
说到这良辰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但她擦了擦泪继续说道:“有了前两次小产的经历,所以到了第三次时,小姐很谨慎,感觉苗头一有不对,就去请大夫看,可她因为接连两次小产,身子根本没调好,孩子还没满三个月的时候,大夫说因为胎相不好,所以留不住。”
良辰低着头,声音越说越低。
“是奴婢失职,请夫人责罚!”
赵夫人听完,气的发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猛的站了起来。
她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个沈家,是当真以为芷儿身后无人吗?!这沈府我待一天都嫌恶心,现在我马上去跟他们谈和离之事!”
顾安然叫住了她,“母亲切莫冲动,赵家的族老还未来,就算你去提,他们只会指责我们无理取闹,况且,这些桩桩件件的事,若没有人证他们不会承认的,旁人只会以为我们为了和离,编纂出来的。”
赵夫人虽知顾安然说的在理,但她一想到还要跟沈府耗着,便一口气堵在心中出不来。
顾安然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良辰,便道:“你先回去伺候长姐吧!”
良辰并未起身,而是抬头看向赵夫人,赵夫人虽然气她没护好赵芸芷,但也知她是个忠心的,也没想真的责怪她,她叮嘱道:“回去别在芷儿面上说什么,就说是百枝大夫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是。”良辰点头应下。
等良辰下去后,赵夫人便问顾安然,“这府里上下,都是他们的人,至于这个人证,你可是有了注意?”
顾安然狡黠一笑,“当然,母亲就耐心多等两日。”
等顾安然从梅花苑出来,又迎面碰上了沈绍林,沈绍林上次被绮罗赶走后,还是不死心,时不时来骚扰一下,来表示自己想跟赵芸芷重归于好的心。
殊不知这种行为也就他自己感动,她们几个只觉倒胃口。
沈绍林暗道自己今日背运,早知道会撞上王妃,就晚些时候再来。
这位王妃从见他第一面时,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生的很好看,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十分冰冷,就像看死人一样,还有她那个有些武功的丫鬟。
想到这些,都让他心底发怵,他暗中告诫自己,惹不起,但是躲的起。
所以隔了好远,他就顿住脚步,朝着顾安然行了一个作揖礼。
他原本以为,跟顾安然见过礼后,她便会离去,然后他就又能在梅花苑前念他的酸诗,诉他的衷肠。
正当他走神想着时,一双秀气的月白色乳烟锻攒珠绣鞋映入眼中,当他意识到这双绣鞋的主人是谁时,吓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抬眸他就望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透着幽冷,他有些结巴道:“王.....王......王妃,不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