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凌菡穿着不凡,那些百姓不想多招惹事端,便匆匆离去。
等凌菡走到将军府时,脚下那双软底的珍珠绣鞋早就已经不成样,一下子又走了这么多路,脚后跟磨的生疼,不用看也知,肯定的破皮了。
她不敢走正门,于是绕到了侧门,柳绿上前轻轻拍了拍门,拍了好一会,才有小厮开门,在看清门外的人是凌菡后,二话不说,立马将门关上。
“大小姐,你快走吧!将军说不许你再踏进将军府半步。”小厮催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凌菡面色煞白,心中的那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里面的小厮又补充道:“将军还说,若小姐想活,将军府从此就当没有小姐,天高任鸟飞。”
凌菡闻言紧紧咬着唇,身体止不住颤抖着,努力不让自己当街哭出来。
因为刚刚驻足、拍门一系列的动作,已经引得一些好奇的百姓指指点点,他们说的话,甚至还飘入了凌菡的耳中。
“看,那姑娘就是在王府给宣平侯下春药的,听说好多人看见她衣衫不整跑出来,啧啧啧,看来是被赶出来了,连侧门都不给开。”
“赶出来都算仁慈了,要是我家出现这样的女儿,铁定是要被打死的!”
“没想到这官宦人家的小姐,行事如此放浪,这么缺男人的吗?”
顿时,周围听到的百姓哄堂大笑,有些落在凌菡身上的目光就更加露骨。
凌菡脸色由白转灰,她何时听过这些奚落的话,更何况是她一直瞧不上的贱民所说,她感觉自己的脸被丢在地上被人反复的踩。
可是.......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呀!
她满腔的屈辱不甘,朝着那些说三道四的百姓歇斯底里争辩道:“都是道听途说,我没有下春药,那都是郡王妃诓骗于我,我没有......你们怎么不去骂郡王妃。”
她的眼眸都透着猩红,像是会随时随地就会发疯似的继续道:“我跟宣平候什么也没有,倒是郡王妃才是实打实跟他有了肌肤之亲,这药还是她让我下的,你们怎么不去郡王府门口骂。”
“呵呵呵,因为你们孬,只会欺负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你们不敢在郡王妃面前议论,是怕她派人打断你们的腿!”
“算了算了,看她这样子多半是被刚出府发疯说胡话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瞧着凌菡那目眦欲裂的模样,百姓也不想跟她多计较,毕竟还在将军府的门口,于是三三两两便散去。
见那些人显然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凌菡还想冲出去与人理论,她说的明明都是事实,为什么没人相信。
好在柳绿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小姐,你冷静些。”
“我冷静不了。”她攥紧拳头,她质问:“我是被人害的,父亲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我?宣平候为何不能怜惜一下我?什么天高任鸟飞,像我这样被赶出府的小姐,只有被人糟践的份!”
“你刚刚都瞧见了,那些贱民都刚当着我的面直接非议我了,可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凌菡从刚刚的歇斯底里,又到现在似若无人的喃喃自语,仿佛真的生了魔怔,有些癫狂。
这时刚刚身后一直紧闭的侧门竟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菡儿......”
听到凌夫人的声音,凌菡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回过头,就见果然是凌夫人站在侧门处,望着她,眼底满是愁绪。
“母亲。”凌菡带着哭腔,奔进了凌夫人的怀中。
她就知道,母亲不会不管她的。
她的脸上又生出了一丝希望,“母亲,你是来接我回府的吗?你一定有办法让父亲消气对不对!”
凌夫人目光闪躲,“母亲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但你做事太冲动,全然不顾府里的其他姐妹,如今你父亲不松口,我也没办法。”
凌菡越听心越凉,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将她心底刚燃起的火苗,彻底浇灭,连一丝火种都不剩了。
她冷冷的从凌夫人怀中退出,又听凌夫人道:“母亲给你收拾了一些行李,里面有些银票,还有柳绿的身契也在里面,就让她跟伺候你吧,你一定要收好,暂时先找个地方住,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了,母亲劝你父亲将你接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让身边的嬷嬷将包袱递了过去,柳绿顺势接过。
凌夫人用帕子压了压眼角要溢出的泪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即便做错了事,也不想她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哪知凌菡竟然还不领情,忍不住讥讽一句,“原来母亲也是盼着我别回府,连累府里妹妹,连行李都给我收拾好了,说到底,母亲还是更疼妹妹些!若是今日之事换成妹妹,母亲恐怕拼死也要将她护在府里吧!”
凌夫人嘴巴微张,有一瞬的错愕,原来她在女儿心中竟然是这样的?
她身边的嬷嬷立即出声:“大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没良心,夫人因为你的事,跟将军哭了好一会,你瞧现在眼睛都还肿着。”
凌菡撇撇嘴,低声说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担忧妹妹的清誉被我所累,这才哭的不能自已......”
“你.......”凌夫人气的手发抖,像是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凌菡一般,这个自小被她娇惯的女儿,怎么会如此。
“罢了,我已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吧!”她有些恼怒了,拂了拂袖,满脸失望,转身离去,原本她还想多叮嘱几句,让她在外注意安全,有困难了,就让柳绿来府里找她,再让人暗中护送一下。
可现在,真的没必要了,就让她在外面吃些苦头,长长记性也好。
随着凌夫人的离去,侧门也跟着关闭。
凌菡站在外面却还不依不饶,她五官有些狰狞,“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真可笑,真可笑。”
柳绿觉得这样的凌菡格外的陌生,从前她虽跋扈嚣张,但不会如此癫狂,连自己一直敬重的母亲也骂。
她劝了一句,“小姐,我们走吧!至少有了钱,能找个住的地方了。”
凌菡这才恢复一丝理智,是啊,至少如今有钱......
然而,她没发现,暗处早就有人盯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