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担心,他思虑过重,身体更加兜不住这毒,要是毒入心脉,那人也就废了。
当年,她也怀疑过萧逸川的死有蹊跷,她暗地里探查,却没有一点线索,不仅如此,永安王府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成了当时世家眼里的肥肉,他们想瓜分王府兵权。
被逼无奈下,她只能委身先皇,当时先皇宫里全是世家大族送进去的女子,一旦让她们生下皇子,世家便会架空先皇,最后拥护有世家血脉的皇子为王。
先皇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在萧逸川死后,找她合作,希望能够共同守住先辈打下来的江山,不要再出现跟前朝一样的世家之乱。
“其实这颍州州司马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远远达不到查世家,查卫明远的地步。”萧元祁将在颍州打探来的消息如实告诉太后。
“那你为何还向皇上请旨召他回京?最后这事要是不了了之,你不是相当于让世家用刀对准自己?这件事太过冒险。”
“就是将鱼饵抛出,引起他们恐慌,当时他们也许觉得自己将知情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可事情过去二十年,时间太久,久到他们会怀疑当年有漏网之鱼。”
萧元祁向太后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他们会迫不及待出手,而我等的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只要动手,就会有马脚。”
“所以这件事,不需要查,只需要等。”
太后见他分析的模样,眸光越发柔和,真是是觉他越发像他的父亲,明明已经离开二十多年了,但她却依旧记得他的模样。
“你心中有数就不要再涉险,如今你也不算孑然一人,你若出了意外,府中之人又谁来保护?”太后出言提醒。
想到如今在府中的顾安然,萧元祁的眸子像是最深的湖水。
见他这么一副柔情模样,太后便知这次赐婚,没有赐错。
她想到了顾安然,笑道:“想来安然果真是个福星,当初选她嫁入王府,也是为你冲喜,没想到真的助你化险为夷,要赏!要重赏!”
萧元祁知晓,这是太后要为顾安然撑腰,他现在活了,以顾安然的身份做王妃,自然往后会有很多质疑和流言蜚语。
但太后现在说她是个福星,是她的气运助他脱险,谁敢说她不配做这正妃之位。
“臣,谢过太后娘娘。”这还是萧元祁第一次跟太后道谢,不是那种只限于形式上的道谢,而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道谢。
太后心情莫名的好了,至少现在府里有个他喜欢的人能陪伴着他,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王府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她也不留萧元祁了,让他早日回府陪顾安然。
他前脚刚走,太后就让人将赏赐送到王府,大部分都是给顾安然的,还有些珍贵药材,是给萧元祁的。
萧元祁刚出宫门,远远的就见长庚坐在马车上等他,长庚正准备驾车过去,却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先他一步,停在了萧元祁的面前。
马车帘子被掀开,坐在里面的赫然是卫明远。
“王爷不如坐下官马车,下官也好跟王爷叙叙旧。”
萧元祁勾唇,露出一个无害的笑,“侯爷特地等在这,怕不是想跟本王叙旧这么简单吧?”
卫明远反问,“怎么,难道王爷还怕本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加害你不成。”
“本王自然是知道,侯爷还没到蠢到家。”
说罢,他一跃上了马车,长庚见此只好默默驾着马车跟在后面,视线紧盯前面的马车,他打算,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就将那马车一剑劈成两半。
萧元祁进入马车,这才瞧见马车内放置了一张小桌,上面还摆着棋局,显然是刚刚卫明远等他无聊时摆的。
“侯爷也玩六博?”
卫明远玩的是前朝最流行的棋类游戏——六博棋。
“王爷也爱玩?要不跟下官下一局如何?”
萧元祁笑的和煦,“既然侯爷诚心相邀,那本王自然是要作陪,侯爷你年纪大些,本王自要尊老爱幼,你先投箸。”
卫明远嘴角微抽,萧元祁的嘴皮功夫他早就见识过,也不恼,开始投箸行棋。
几轮下来,卫明远抢占先机,率先获得筹码,接着他又连拿两个筹码
萧元祁沉默不语,他不知是手气不好,还是运气背,连着投箸出的点数都不理想。
只听卫明远满含深意道:“年轻人有些事急不得,就如你现在,越是着急,投箸出的点数就越小,你我的差距就会越大,这一不留神可能就要被我吃了你的枭。”
殊不知他刚说完这句话,萧元祁便开始逆风翻盘,手中点数让他快速进去棋盘中央获得筹码,并且一举击杀了卫明远的枭。
“怎么会?”卫明远感觉明明前期是自己在把控棋局,却在短息之内,让萧元祁反杀。
“侯爷承让了!”萧元祁一双眼眸深邃如渊。
“六博变化无穷,拿得稳自己,算不准对方,谁也料不到结果,有时眼看胜券在握,下一步却满盘皆输。”
他侧头,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这是棋道,也是天道!”
“前面就要到王府了,侯爷就不用再送了,还要多谢侯爷特地等本王,送本王一局胜棋,侯爷胸襟着实让本王佩服!”
萧元祁最后抱拳,转身从马车上飞旋而下,又重新上了后面长庚驾着的马车。
卫明远望着被已经是败局的棋盘,还有刚刚萧元祁那一番话,气的他将整个棋盘掀翻。
什么棋道,天道。
在这上京,世家就是道,他卫明远就是道!
两辆马车离的不远,长庚又是习武之人,自然是听到卫明远马车里的动静。
“王爷,看来你将那老贼气的不轻。”
“他这是敲打本王不成,反而被本王挫了锐气!最近南昭那边也要盯着点,本王怀疑他已经跟那边勾搭上了。”
长庚脸上笑意褪去,“若是那样可就不妙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我们的皇上也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