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又下意识的瞥了瞥屏风后面,这次顾安然察觉到,也往赵大人公案后的屏风处看去,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她确定那后面有人。
会是谁呢?
正在她思索之时,赵大人又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不必请宣平侯了,既然你们要来京兆府,自然全权由本官负责。”
卫简一愣,有些意外,不知是这京兆尹蠢还是他背后另有他人,如此好的机会,能攀上宣平候,是多少中下层官员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事情的发展好像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大人,这是宣平侯府的家事,你确定你负责的了吗?”卫简目光直视赵大人,语气中满含暗示。
赵大人岂会不懂他的意思,他无非是想说,自己若判错了,惹了宣平候不快,那自己的官途也就到这了。
这时,他又听见屏风后有手指规律的敲着桌面的声音,不禁又想起永安王说他为官清正,秉公办案,铁面无私,高风亮节.......
他又一次挺直腰板,语气严厉,满含官威道:“卫世子,你虽是世子,却无官身,还不用你来教本官做事,公堂之上不可造次。”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不买卫明远的面子,卫简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一张脸红一块,青一块。
“我且问你,这份和离书是否是你亲笔写的?”赵大人拿起和离书询问卫简。
“我从未给过她什么和离书。”模棱两可的回答,这点卫简倒是没说谎,他这封和离书确实没给顾安然。
但在外人耳中听来,就是他否认这封和离书是他写的,议论声再起。
“那这封和离书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难道是顾少夫人自己写的?”
“不能吧!顾少夫人不像这样的人。”
一时间怀疑的眼光都投向了顾安然。
顾安然浅笑,气定神闲,“让我来帮世子回忆回忆,这封和离书,是如何来的。”
“两个月前,大家都知道世子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两人如胶似漆......”
卫简心道果然,这封和离书是林婉婉给顾安然的,上面有他的私章,想抵赖确实抵赖不掉。
他立即打断顾安然的话,对着赵大人道:“大人这封和离书确实是我写的不假,我只是......写着玩,并没有打算给顾安然,我不知她从何处拿到,但你应该知晓,若是要和离必须还要双方长辈签字,所以,这只是一封无效的和离书。”
写着玩?!!
和离书还能写着玩!!!
众人.......
高门贵族的想法,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看懂的。
赵大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质问卫简,“世子这是承认这和离书是你亲笔所写?”
“这上面若有我的私人印章,那便是我所写无疑了,但它是无效的.......”卫简再次强调。
赵大人这才打开和离书,原本平静的表情,再看清那封和离书后,瞳孔微微一震,将和离书拿的更近些端详。
在反复几次确认后,他又抬头望向顾安然,“顾少夫人,这和离书?”
顾安然笑意盈盈,“大人看的不错。”
赵大人得到答案后,神情也变的庄重起来。
赵大人的反应卫简也看在眼里,心底狐疑,顾安然到底在和离书上做了什么手脚?
他还没想明白,只听见赵大人又一次拍响了惊堂木,“本官宣布,这封和离书,生效!顾氏之女顾安然,从今日起正式与宣平候世子卫简和离,男方退还女方嫁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在场的百姓一片哗然。
“这就和离了?卫世子不是说那和离书本就是写着玩的,上面压根没有两家长辈签字,怎么和离?”
“会不会有其他可能?”
“我可是听说,若和离书上盖上皇上的龙章或者皇后的凤印,一样有效,莫非........”
这怎么可能?卫简根本不相信,三步跨做两步来到公案前,一把将桌上的和离书夺过。
那上面除了代表他卫简的私章外,还有一个醒目的大印章,他认得,正是皇后娘娘的凤印。
这不可能!!!
“这肯定是假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给你盖凤印!”卫简脱口而出。
顾安然眼含讥讽,“世子这是不信?那便让大人派人去宫中问个话,虽然折腾,但想来等上半日也会有结果。”
众人见她如此回答,没人再怀疑这凤印的真假,只感叹顾安然有本事,竟然能让皇后娘娘给她盖印。
卫简捏着和离书的手不由收紧,他的眼里已经是盛不下的怒意,原来这就是顾安然的后招!
他此时恨不得将这份和离书揉碎,当做从来没有过。
顾安然见他动作自然明白他所想,冷声道:“世子你想清楚,肆意毁坏盖有凤印的和离书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是要挨板子的,是吧!赵大人!”
赵大人哪里敢打卫简的板子,可这时顾安然问他,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索性起身走到卫简面前,语气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分恳求,“卫世子,和离书还是先给本官吧!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若闹大了终究不好看。”
卫简最终还是将揉成一团的和离书给了赵大人,赵大人一头虚汗,又回到了位置上。
“既然大人认可这份和离书,那么还请大人登记好早日帮小女更改户籍。”
后面的事情走正常流程便可,赵大人将和离书交给师爷去拓印一份,然后又重新将和离书还给顾安然。
“一定一定。”赵大人只觉今日的里衣都湿透了,“此案就这样结了,你们都散了吧!”
卫简嗤之以鼻的转身离开。
顾安然朝着赵大人行了一礼后又追上卫简。
“世子留步!”
卫简回头眼里泛着凌人的寒光,“现在如你所愿,你我已经和离,难不成你还想纠缠我不成?”
顾安然轻轻一笑,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无情的话,“我是来提醒世子,切莫忘了你我赌约,在场这么多人都听见了的,不知你打算现在兑现呢,还是要延期,到时候我可能少不了要让人上门讨要。”
“没错,我们都听见了,可抵赖不了。”一旁人立即附和。
卫简脸色沉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