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终于想起我老太婆了,让他进来。”
大长公主杵着鎏金玛瑙手杖起身,嘴上虽是埋怨,脸上却满是喜悦。
萧元祁的祖父萧长洲是太祖的义弟,与大长公主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在萧元祁丧父丧母之时,大长公主怜惜他,更是将他抱来,放在自己膝下照顾教养了些年份,两人虽不是亲祖孙,但胜似亲祖孙。
“大长公主可是埋怨元祁来看您老人家来的太少。”
萧元祁踏步进来,朝着大长公主与赵夫人行了一礼,赵夫人也同他行了一礼,方才坐下。
“你这一年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还不能埋怨几句?”
“是元祁不孝,以后得空一定多多来国公府叨扰,到时候大长公主可别嫌我烦,别说我日日来吃白食。”
大长公主嗔怪的看了萧元祁一眼,“谁敢说,你也算是在国公府长大,进府就跟自己家一样。”
这时院外传噼噼啪啪的声音,
“这是什么动静?老祖宗我去瞧瞧。”
赵夫人起身正打算去看,只听萧元祁开口道:“赵夫人无事,是我去嵩山顶上挖来的一棵老松树,让人种在大长公主院里正合适。”
“是那棵松树?”大长公主此时声音有些颤抖,赵夫人疑惑,一棵松树罢了,她怎么如此激动?
萧元祁点点头,大长公主杵着手杖起身就要往外走,萧元祁连忙扶着她。
大长公主来到院中,只见一棵老松被放倒在地,一旁下人正忙着挖坑。
她不顾形象在老松树旁边蹲下身子,一手皱巴巴的手轻抚上树干,眼眸中满是哀思。
“咦?这上面好像刻什么,可惜看不出是什么字了。”疑惑的赵夫人跟在后面,正好看见了树干好像刻着字,应该刻上去有些年份,随着树长大,这些字也横向发展,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了。
大长公主缓缓开口,“这里原本刻的是子非、长洲、阿景到此一游。”
子非、长洲、阿景,赵夫人神色一怔,“老祖宗,莫非这是.......”
“没错,当年天下还未大定时,我与两位兄长的兵马正巧经过嵩山,这就是我们那时所刻的小树。”
大长公主的话肯定了赵夫人的猜测。
她轻声叹息,陷入回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物是人非,两位兄长都不在了,我也老了。”
萧元祁出声安慰,“如今天下安定,我相信太祖与祖父在天之灵必定欣慰。”
赵夫人同样感慨,难怪大长公主格外喜爱萧元祁,连自己的嫡亲孙子都要排后面。
特地去嵩山山顶找这棵满是回忆的松树,可不是送些金银玉石能比的。
“你也是有心了,从前我不过提过一嘴,你就让人将这树挖来,耗时耗力,你若将这心思放在婚事上,也不至于形单影只这么多年。”
大长公主起身拉住萧元祁的手关切道:“今日我寿宴你可不能像往年那样,送了东西就走,正好也来了不少适婚的闺门小姐,不如你去看看,要是有相中的,我替你去说。”
长庚站在后面见此情景,摸摸鼻子,心道:这些年王爷年年来祝寿,年年被催婚,能不跑嘛!
萧元祁无奈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克妻的名声,有什么姑娘敢进我王府?”
“那是她们没福气,你别灰心,总有配得上你的。”老夫人满眼认真。
赵夫人望着眼前这个芝兰玉树的萧元祁,只在心中道可惜,若不是连克三位未婚妻,有克妻的名声,凭借他的外貌和地位,想嫁他的闺秀必定不在少数。
几年前她还想撮合自己的嫡女和萧元祁,只是两人只有兄妹之情,便不了了之了。
“大长公主,寿宴时辰快到了。”一旁的嬷嬷提醒道。
萧元祁借机逃遁,他走后,大长公主仍旧长吁短叹。
“这小子,肯定又要逃了,他也二十有四了,皇上比他还小两岁孩子都有四个了,唉,他那个娘跟没有一样,从来不管。”
赵夫人不敢接话,大长公主比当今太后辈分还高,这天下恐怕也就她有资格谈论这宫中秘辛,指责太后。
长庚跟着萧元祁又经过了刚刚的临湖长廊,远处的小岛上传来阵阵丝竹之声。
萧元祁不自觉间又想起那小船上那道弱柳纤影像是要随风而去一般。
鬼使神差,他竟然走到了停靠船只的岸边。
“王爷可要上船?”船上的小厮看到萧元祁,连忙问道。
“我们王爷不......”长庚刚要帮萧元祁回绝,却见前面的萧元祁抬了抬手。
“好多年没去过湖岛了,今日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
长庚心中纳闷王爷不是最不喜这些场面,今日是怎么了,竟然要凑这热闹?
萧元祁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上这湖岛,只觉自己若不去,会有些遗憾,至于遗憾什么,他也没想明白。
湖岛并不算大,沿着外圈逛一圈,也只用花一个多时辰,岛上东南面建有阁楼院落,今日寿宴便在其中最大的琼台阁中办。
岛上最中心有一座霞楼,有八层高,据说站在上面能俯视整个国公府全貌。
顾安然上岛后,并没有着急去琼台阁,而是在岛上闲逛了一会,正好逛到霞楼附近。
顾安然两世为人都没登高远眺过,一时来了兴致便顺着楼梯一层层爬到了最高处。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整个国公府尽收眼底,就连琼台阁里的景象也一览无余,顾安然收回视线,却注意到一旁的绮罗正凝视望着某处,察觉到她的视线,又立马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
顾安然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小船靠近小岛,两男子一前一后从船上下来。
前面那个男子穿着暗色劲装,腰佩长刀,后面的男子一身象牙白锦服,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因为离的远,顾安然看不清长相,便看似无意的问绿珠,“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绿珠仔细瞅了瞅,“看着有些像永安王。”
随即她又摇摇头,否定道:“但是又不太可能。”
“此话怎讲?”顾安然虽问的是绿珠,但流转的眼眸在暗暗观察绮罗的反应。
“永安王给大长公主送了寿礼后都是直接离去,这些年从来都没上过岛。”
顾安然见绮罗此时面无表情,但她确定刚刚她是看到了熟人,她对绮罗背后的主子有了更肯定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