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苏汐月缓缓的闭上了双眸,无力的倚在他的怀里,大力拉扯着他衣袖的玉手,缓缓垂到身侧。
“月儿!”
夜景湛望着怀里一副妥协模样的女人,星目里绽放出异样璀璨的光芒来。
“我说过,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的,我做到了。”
苏汐月好不容易从窒息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她羞赧的低下头去,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
“我的玉佩被那个人带离了擎天岛。”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离开夜景湛的怀抱,侧过身去,与他并肩立在窗前。
“一旦他拿着那块玉佩去换钱,我们的还活着的消息便会暴露了。”
“他们应是很快便会寻到岛上来的,我们须得赶紧离开才是。”
“万一他们寻到这里,岛上的百姓可就危险了。”
夜景湛不以为然的轻笑。
“即便是你的玉佩没被带出岛去,他们也是会寻过来的。”
“没有玉玺,祁远竹如何坐得稳江山?”
“萧霓仙和他定是会派人到崖下来寻朕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擎天岛离擎天崖不远,他们若是寻不到我们的尸身,定是很快便会寻到这里来的。”
听他这般说,苏汐月愈发的惶惶不安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夜景湛满不在乎的抬起手臂,揽着她瘦弱的肩膀。
“无碍的,有我在,大不了咱们就一起赴死。”
苏汐月没好气的斜睨着他。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这条命也是朝不保夕,怎的还笑得出来?”
“谁说我什么都没有了的,”夜景湛挑挑眉,“我还有你啊。”
“只要有月儿在,我便开心。”
苏汐月瘪瘪嘴,对他这样的甜言蜜语显然持怀疑态度。
“你认真点好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躁责怪之意。
“若是我们都死了,清扬和婉兮岂不是会成为孤儿?”
“高丽国那边好似也不太平,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生活呢。”
这些夜景湛又何尝没想过?
听苏汐月提起两个孩子,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月儿莫要想太多了,这些事交给我来做便好。”
他俊脸侧过去,吻着她头顶散发着阵阵幽香的青丝。
鬼使神差的,在这一刻苏汐月忘记了抵触。
“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有法子解决。”
“夜景湛,”苏汐月忽的如梦初醒般,玉手大力将他推开,“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了。”
夜景湛一头雾水,星目迷茫的盯着苏汐月拧巴着的眉头。
“不要再……怎样?”
苏汐月羞赧的退后一步,垂眸拨弄着手中的锦帕。
“不要再……,”她忐忑的蹙眉瞟他一眼,唯恐他会再突然袭击似的,“动不动就与我亲近。”
“我讨厌那样。”
“原本我心里是感激你的,感激你为了我不顾一切跳下悬崖。”
“莫要再让我对你生出的这一丝好感消失了。”
“男女之事原本是要讲究两情相悦的,你那样强迫我很烦。”
夜景湛信誓旦旦的点点头,诡谲的勾唇笑道。
“好,我知晓了,我尽量。”
话音刚落,他忽的又侧目疑惑的睨着苏汐月。
“可是,月儿,若是你乖一点,我们在一起温存便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我哪里还用得着强迫你?”
“还有,你是我的女人,你所谓的两情相悦,只能是和我。”
“否则的话,我可不介意再闯进你的洞房里去。”
看着他得意又放肆的模样,苏汐月就忍不住来气。
沧澜国人人都说夜景湛不近女色,不喜欢女人刻意与他亲近?
可谁又曾知道,他在想要亲近一个女人之时的这副无赖模样。
“你走,我要歇息了!”
她愤愤的推搡着他。
夜景湛见状,只得悻悻的跳出窗外。
临走前,他还不忘笑着问她。
“月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与我两情相悦啊?”
苏汐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时候!”
说罢,她嫌恶的栓上窗户。
背靠着窗户,她俏脸上泛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曾经的夜景湛坐在皇位上,威严万分。
今时今日,为何她会突然觉得他变得滑稽可爱了呢?
夜幕降临,上京城,皇宫。
凤眠阁一片死寂,唯有凤榻上萧霓仙艰难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寝殿内回响着。
曾经后宫里最为热闹和华丽的宫殿,如今却显得极度破败和冷清。
虽然萧霓仙身上的锦被十分华丽,却也难掩她日渐消瘦的娇躯。
此刻的她,面色如纸,粉唇干裂,头发凌乱的散落在枕边。
她微睁着的双眼,空洞而无神的望着榻边的幔帐,眸色里写满了落寞与凄凉。
原本伺候在殿内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现下都没了踪影。
偶尔从窗户处吹进的冷风,惊扰得她不由自主的,跟着那窗户上沙沙作响的窗户纸一起颤抖。
那扇紧闭的殿门,仿佛将她彻底与整个世界隔绝了一般,独留她一人在这孤独的角落里,默默地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娘娘!”
千禾一脸沮丧的推门进来。
看到她哭肿的双眼,萧霓仙便已然猜到,她此去定然是又没要来膳食。
“皇上这是想要本宫死啊!”
她的声音邹然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沙哑中带着丝丝哽咽。
自从那次从御书房回来,她便因为淋雨得了风寒。
原本也不是太严重,却没想到,碰巧这几日叶妃声称身子不适,将宫里的太医全都召进了丽人阁。
没有药物医治,她的身子自然是每况愈下,风寒也越来越严重。
更可恨的是,内务府那些人,也从那日起,对她十分怠慢。
给凤眠阁送来的膳食,全都是些残羹剩饭,冰冷的冰冷,发霉的发霉,根本就无法下咽。
以前高力士在的时候,还能到御膳房强行为她要来些吃食。
可如今,他为了救她的命,偷偷混出宫去为她求药,已经一日有余了,却还是不见他回来。
千禾柔柔弱弱,人微言轻,加之萧霓仙现在的地位又一落千丈,自然是没人愿意买她的账。
于是乎,这一日,她们主仆二人,就连饱腹都难以维系了。
“娘娘,都怪奴婢没用。”
千禾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萧霓仙凄凉一笑。
“千禾,哪里是你没用?是本宫没用。”
“本宫就是任人愚弄的废物!”
她说着,盈满泪水的凤目瞪得浑圆,干涸的唇瓣剧烈抽动起来,玉手深深的嵌入锦被里,似是在以此发泄她心中那席卷而来的恨意。
“娘娘!”高大力忽的推门进来,神色匆匆的疾行至凤榻前,“您快随奴才离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