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惟愿披散着湿发，哼着欢快的曲调从卫生间里出来，边擦拭滴水的发尾边寻找手机，刚才泡澡忘记带手机了。
    啪叽一声，手机从卫惟愿手中滑落又跌回桌子上，她再次拿起来确认了下，确实有十几通未接来电，有两通属于柏屿的，剩下的都是仲司烨的。
    卫惟愿一时不敢直接回复，大脑高速运转，工作有失误？活动有问题？瑞森出事了？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无奈只能打给仲司烨。
    那边很快接起，未等她出声询问，便传来仲司烨愤怒地指责：“卫惟愿，你是怎么做助理的，基本的工作素养都没有。”
    被这通指责搞得一头雾水的卫惟愿并不愿承担这无名怒火，反问：“老板，我缺失了哪项工作素养，请您明示。”
    卫惟愿想起刚刚那十几通未接来电，似乎明白了些许：“我并不认为在休假期间未及时接听老板电话违背哪项规章制度。”
    仲司烨此刻也无法说明自己莫名的怒气，只想尽快确认她未接电话的这两个小时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是否同那个柏屿一起度过。
    “当然没有，但最起码让你的老板能尽快联系到你。现在已经十一点多，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可能会耽误很多事情。”
    “我只是洗漱忘带手机了而已，所以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卫惟愿觉得电话那头的老板真是不可理喻，可谁让人家是老板。
    听到想要听的，仲司烨刚才绷起的嘴角放松下来，想了一个理由：“你对瑞森的了解，就节前我交给你的那个任务，我觉得你还是尽量早点给我，咱们的赌约期限也快了，我要提前做评判备案，这个也作为参考之一。”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可我出来玩了，没带电脑，我尽量早点回去做完发给您。”
    “出去玩了啊，我听康康说了，和你那暗恋对象。作为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我提醒你柏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嫁豪门没那么容易。”
    “所以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跟您有什么关系呢。瑞森的系统性分析我会尽快给您的，我挂了。”也不等那边回复，便挂断电话。
    仲司烨看着挂断的电话陷入沉思，自己最近有些胆小了？既然有了心思，那不如先抓到手，他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卫惟愿挂断电话也没有平静下来，她这次同柏屿出来就是想要挑明她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柏屿应该也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的，不然也不会约她单独出来旅游，不单单是带她来吃她的最爱，她也只是想跟喜欢的人谈个简单的恋爱。
    卫惟愿如是想着，便轻松了几分，她又回了柏屿的电话，两人约定明天一早出去吃当地最有名的早餐。完全忘记问刚才他打电话是找她有什么急事。
    人声鼎沸的米粉店，柏屿端过有些烫手的米粉放在卫惟愿面前：“给你多加了辣，还有你爱吃的麻辣牛肉，豆干。”又将一次性筷子搓掉毛刺递过来叮嘱她：“慢点吃，有点烫。”
    卫惟愿接过筷子，幸福地弯了眼睛：“谢谢，你也吃，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又看了看他碗里的米粉问：“你怎么就吃这么点？”
    “昨晚吃得有点多。”柏屿并没有多作回复，笑着挑起一筷子米粉送入口中，待食物下肚注视着她碗中的大块牛肉，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那肯定，再怎么说咱们之前也是没有秘密的好朋友。”
    “好朋友”，现在确实是，卫惟愿瞄了眼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点，也不一定要男生主动，再说他已经主动约她出来玩了。
    两人吃完早饭，卫惟愿提议去逛着名的情人桥。10月初的天气，不那么燥热，户外的网红景点情人桥也是单身男女约会打卡的圣地之一。
    柏屿却没有同意，犹豫了一会告诉她，刚刚有高中的老同学约他们一起聚餐。情人桥离要去的餐厅太远，时间上会来不及，况且中午之前还要赶回酒店整理收拾下，不能失礼。
    卫惟愿见状也便不再坚持，只是刚才听他说的这个老同学，自己也有那么点印象，属于学习好的那一类，上学期间跟他的关系似乎不那么好。
    这已经是卫惟愿第三次看向穿着精致的柏屿，这次被逮了个正着，瞬间羞红了脸，心虚地朝他笑着解释：“很少看你这么穿，挺好看的。”
    柏屿坦然接受她的夸奖，指指她身上长裙：“也很衬你。”
    两人到达餐厅的时候，包间里已经有人在，一男一女低头亲密地挨在一起翻着菜单。听到脚步声二人抬头看过来，待看清女人的脸，卫惟愿顿时愣在原地，是她！
    女人看到她也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挂起笑容跟她打招呼：“你好，我是柏屿的高中同学汪清，他没说要带女朋友过来呀，还保密呢。”又指指身边的男人介绍：“也是柏屿的高中同学何风，我们三个同班呢。”
    见他们都未认出自己，卫惟愿上前回应：“幸会，我不是柏屿的女朋友，倒是大家的老熟人，高一十班的卫惟愿。”
    这下轮到另外两人傻眼了，卫惟愿他们是知道的，因为这个名字在他们那算特别的，印象中她是一个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高高瘦瘦，不怎么爱说话，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眼前的人一身粉色中式长裙，长发散在肩头，原来之前藏在眼镜下的双眼如此漂亮。这会她脸上盛满笑意，温柔地看着你，完全不是他们印象中的卫惟愿。
    既然都是老熟人，大家就随意起来，几人又是互相恭维一番，回忆回忆学生时代，侃侃今日的成就。
    汪清用公筷夹了一块鸡胗给她：“试试，很不错。”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卫惟愿，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问道：“你俩真不是男女朋友？”
    未等卫惟愿开口回答，柏屿便停了手中的筷子，急忙插嘴：“不是，朋友呀，高中就是朋友，你应该知道，在北市遇上了就一起约着出来了。”
    汪清见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但还是继续追问道：“哦，那你女朋友呢，怎么没带女朋友来？”
    柏屿迅速将目光扫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何风身上，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嘲讽：“上哪去找女朋友，倒是你俩还真成了？”
    “我们俩？我们也是朋友，从高中到大学，你应该也知道的。”汪清也不甘示弱。
    就这样，两人旁若无人地相互调侃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卫惟愿从看到汪清那刻，本就就悬着的心彻底沉了下来，好一出大戏，真有意思。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另一头的何风，此刻，他似乎也很尴尬，那口米饭含在嘴里咽了很久。
    这顿饭吃了蛮久，卫惟愿头一次觉得这里的辣椒那么辣，好几次辣得她差点掉眼泪。
    回酒店的路上很安静，柏屿也许心虚，一路上欲言又止。卫惟愿也不再照顾他的情绪，一路上想了很多。
    “我们谈谈吧。”卫惟愿下车时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
    “好。”柏屿听见她说话，赶紧应声，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表情悻悻地：“那去三楼酒吧。”
    中午这个点整个酒吧就他们两个人，卫惟愿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柏屿，你不该伤害我的，你知道我的心意对吗，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一直都知道的。”
    “你可以不回应，没人强迫你必须回应，可是你为什么要去伤害。”
    “我……”这不是他本意。
    “利用别人很好玩吗，拉我来刺激汪清很好玩吗？”
    “学校那会你就知道我喜欢你吧，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理你了吗？因为我突然喜欢上了我的朋友，可你有喜欢的人，追人追到轰动整个班，我不能厚脸皮地骗自己不知道。”
    “我没想要伤害你。”柏屿小声辩解。
    “你能听我说完吗？”卫惟愿拿起红酒给自己倒满整杯，撇开柏屿的阻挡。
    “汪清是个很好的女孩，她漂亮、开朗，有和你一样好看的虎牙，甜甜的酒窝，成绩也好，她值得被你那么热烈地喜欢和追求。”卫惟愿回忆起以前的校园生活，记忆中的汪清美好可爱。
    “我选择隐藏自己的感情，我以为你不知道，可你约我单独来湘省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你是知道的。你只是无法回应，当然我很高兴你那时的不回应，这让我觉得喜欢对了人。”
    “可是今天你在干嘛，你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你邀请不喜欢的人一起旅游，陪我吃着你不喜欢的食物，是期望我明白一切后能减轻一些负罪感吗？”
    “我不知道你和汪清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想知道。我求求你，能不能安静地解决你们自己的问题，不要拉上无辜的人。被爱的人永远不懂他们勾勾手威力有多大。”
    她拿起酒杯挣开柏屿，仰头灌下整杯红酒，抬起右手潇洒地擦拭掉嘴角的酒渍：“我们到此为止，我累了，陪不动了。”
    柏屿起身去抓她的手臂，她轻轻后退躲开他的碰触，转身离去。卫惟愿腰背挺直，一步一步踩得很是坚定，坚定地和这10年的暗恋告别。
    偌大的酒吧就只剩柏屿一个人，他就这么看着卫惟愿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她的那句“到此为止”像一颗钉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尖锐锋利。他怎么就忘了她一直都如此的果断决绝。
    柏屿招来服务人员，指着桌上剩余的红酒：“这个帮我装好带走。”他没有喝是不是就不算结束，他没想和她就只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