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微微怔然,随后不留情面地娇声叱道:“想学哪个?是学怎么死吗?”
脏孩儿一愣,不明白老大为何会如此声色严厉,但此时的他还在兴头上,没有过多思考,仍是继续道:“当然是学那位前辈的修炼体魄之法呀!”
“闭嘴!快跟我走!”
女孩当即面色一凝,沉声喝道,“你刚刚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
脏孩儿心头震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赶紧跟上老大与吴美怡的步伐。
此时陈书雍、朱焕两人也跟了上来,他们虽还处于莫大的痛苦之中,但当虎叔落地与谢特谢鼎两人大战后,他们俩也不得不暂时收起那无人问津的悲凉与哀恸,顶着威压藏在角落里静观其变。
一行五人没有言语,默默地在女孩的带领下远离这方气息恐怖之地。
他们刚刚跑远,就听见后方再度响起了谢特谢鼎两人那诡异疯癫的笑声。
“嘿嘿哈哈哈,打不过打不过!”
“爷爷好厉害,呦吼吼——快跑啊嘻嘻——”
只不过这一次,那两人的声音明显变得虚弱无力,显然是被虎叔教训得有些凄惨。
脏孩儿他们忍不住回头望去,就见两道光影冲天而起,咻咻两声划过天际,用极快的速度向北方逃离。
虎叔似乎没有追击,他在那两人逃遁之后,威势盖人的气息也骤然消失不见,应当是前往城中其他角落增援了。
哪怕已经跑开了百丈,在虎叔的威压从此地抽离的瞬间,脏孩儿五人也还是全身一松,仿佛劫后余生般长长地喘着粗气。
趁此时机,脏孩儿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刚才怎说我差点就死了?”
女孩平复了几下呼吸,眼神凌厉地看着脏孩儿道:“你个傻子,难道没感觉到刚才那修炼体魄之人对你闪动杀意了吗!”
脏孩儿心头骇然,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不……不能吧?我怎么完全没察觉?”
脏孩儿虽然踏入修行路不久,亦没什么见识,但却真真切切地体验过一次杀意锁定。
正是被严追带着逃离那罗刹将军的一幕,当时的场景可谓惊心动魄,脏孩儿只觉得一股令他窒息的可怕感觉蔓延全身,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要将他的灵魂都死死扣住。
那种感觉,就是从实力差距悬殊的对手身上所散发的杀意。
这么记忆深刻的感觉他绝不会忘,可是方才他在观看肌肉蒙面人的战斗时,除了一直忍受着威压与真气波动的冲击外,就再没有其他感觉。
所以此时说的让脏孩儿有些迷糊,那肌肉蒙面人实力超绝,若对自己流露杀意,怎么可能一点受到镇压的感觉都没有?更何况自己也没有被对方动杀心的理由啊。
女孩领着四人继续谨慎前行,边走边说道:“总之下次再见到高人,你断不可轻易插嘴出声!”
“啊?嗯……好。”
脏孩儿不理解,但还是点头听了女孩的话。
然后他又问道:“那我们跑什么?我看那前辈不是站在大夏这一边的么?”
女孩本来拖着条断腿赶路就很是憋屈恼火,此时更是狠狠瞪了脏孩儿一眼,训道:“碍别人的眼,也是取死之道!这种神合境高手再打下去,随便一个余威震荡你我就没命活了!”
“那我们……”
“你闭嘴!”
脏孩儿还欲再问,却被女孩叱声喊停。
脏孩儿讪讪一笑,吃瘪的他不敢再触怒女孩,只灰溜溜跟着,两只眼来回在周围景况上徘徊。
如此众多的尸体都在冒着黑气,那可都是他赖以修行的“灵气”,但此时却不能驻足修炼,着实暴殄天赋,看得脏孩儿心痛不已,一阵唉声叹气。
就像是金山银山从两旁经过,他却只能任由大把的财富从指缝中溜走,属于做梦都不忍心醒过来的怅然失落。
不过脏孩儿此时还心心念念着方才那虎叔的强悍体魄,走了没多久他又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可有什么炼体之法?”
女孩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没有!”
“哦。”脏孩儿有些失落,他也想要那种变身打架的感觉。
女孩道:“你以为各路传承都是大风刮来的,说有就有?”
不过女孩转念一想,似乎不想太过打击脏孩儿的求学之心,又补充道:“西序府便有修炼体魄的功法。”
脏孩儿眼神一亮,立即回头看向沉默失意的朱、陈二人。但见他二人此时面目氤氲,眼眶通红,脏孩儿没有立刻打扰,只是默默将此事记下。
他们这一行人走的紧急,哪怕是断了一条腿的女孩也是步子倒得飞快。
但走了一阵子之后,他们中就有一人连吁带喘,疲态尽显了。
只见吴美怡一手叉着腰,一手捂着胯,脸上尽是痛苦难色,紧追慢赶却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岔气的感觉更是让她身子都直不起来,只能一撅一拱地往前挪。
身旁的脏孩儿见状好心问道:“这位姐你没事吧?”
吴美怡黛眉微颦,似乎是有些不愿和眼前这个浑身脏臭的家伙交谈,她丢不下自己世家贵族的身份。
只要望尊城重归平静,只要她能够回到家族,只要有族中长辈庇佑,那她仍然还是凌驾于百姓之上的世家子弟。
所以哪怕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迫时刻,吴美怡还是不能屈尊,不能接受自己跟一个乞丐模样的卑微存在有所交集。
但自身天赋受损不能修炼的她,却真的跟不上队伍的脚步了。
朱焕、陈书雍自不用说,他俩刚刚收到全族被灭的消息,根本没心情多看吴美怡一眼。
最前面的白妹妹越走越远,还拖着一条断腿,吴美怡也不好将其叫住。
身边就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穿的像个刺猬一样的家伙,吴美怡眉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艰难下了决定——就勉为其难地让这个小奴伺候本小姐一程吧。
于是吴美怡捏了捏鼻子,眼底藏不住嫌弃地道:“你帮我寻个拐杖。”
“哦。”
脏孩儿没多想,在附近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翻出一根断掉的桌子腿,然后递给吴美怡。
吴美怡犹犹豫豫地伸手去接,但是似乎一直没有勇气攥住脏孩儿手里的那根木棍。
“给你啊,怎么不拿?”
脏孩儿疑惑道。
吴美怡颦眉道:“可有手帕?”
原来是嫌脏啊,脏孩儿看了看木棍上的泥污,直接用手臂夹着给蹭了下去,反正他也不怕脏。
再次递给吴美怡,可对方还是迟迟不接,似乎在避讳着什么。
“帮我去寻个手帕。”吴美怡说道。
脏孩儿挠头,这半夜三更的去哪里找手帕?
岂料他刚挠完头,鸡窝头还没有停止那蓬松的颤动,吴美怡眼里的厌色顿时更甚,直言道:“你再去寻一根吧。”
脏孩儿微微一滞,他这才有些恍然,抬头道:“这位姐你是嫌这木棍脏吗?”
吴美怡眼底微凝,心道:这小奴好生没规矩,怎对大人如此不拘?若非是看在白妹妹的面子上,本小姐定要好生教训一番!
脏孩儿见吴美怡略微发愣,还以为被自己说中。
旋即他嘿嘿一笑,用神秘的口吻说道:“这位姐你不懂,这不是脏,上面的可都是天地灵气呢!”
吴美怡面色微沉,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此时脏孩儿的表情十分猥琐,不由得心生恼怒:这肮脏奴才,怎敢随意和人搭腔说笑?奴才没个奴才样,简直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