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安下了朝,专程去东宫接了回儿过来一起用早膳。
回儿心有不解。
父皇以前……可是从来不会陪他一起吃饭的!
自从她醒来,父皇真的变了好多……
江辞安注意到回儿在看他,垂眸问道:
“怎么了?”
小江回急忙移开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
江辞安垂手揉着他的脑袋,将他揽到了自己腿边。
“朕听说,你还是不肯亲近母后?”
“没有……”
小江回低着头,小声嘀咕。
江辞安知道,这种事欲速则不达,也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
便不再强求,只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扛在肩上。
“你母后很疼爱你,不可以让母后伤心知道吗?”
回儿坐在他肩上,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因着他太子的身份,那些宫人对他固然尊崇,却也难免疏远。
从没有人敢这样与他嬉闹。
就算是祖父,最多也只是抱抱他而已……
而父皇,在母后醒来前,对他更是关怀甚少!
像这样寻常父子般亲近地玩闹,在他记忆之中……竟还是第一次。
他又惊又羞地翘着手,想扶着江辞安的头,又怕被说成是对父皇不敬。
正六神无主之时,江辞安主动抬手牵住了他的两只小手。
扛着他,一路走到了寝宫。
看着沿途的宫人们全都自觉地低首回避,小江回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分明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可这一刻,就是鼻子酸酸的!
好像,心里缺少的那一部分,终于在这一刻被填满了……
沈长乐听闻禀报,迎出了宫门。
见到江辞安扛着回儿进来,她眼含笑意地佯嗔着:
“快把回儿放下来,一国之君,你这……成何体统?”
江辞安毫不在意地笑笑,将回儿抱了下来。
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将沈长乐揽进了怀里。
“今日开心,无妨。”
挽着娇妻,牵着爱子,一家三口走进寝宫。
江辞安从未这样幸福满足过!
他扶着沈长乐稳稳坐下,神神秘秘地卖着关子。
“长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猜猜是什么?”
沈长乐屏退左右,不留侍者伺候,想像寻常百姓家一样简简单单地吃顿饭。
帮他们父子盛着粥,她疑惑抬眸。
“好消息?我猜不到……是什么?”
江辞安坐到她旁边,接过她手中的勺子和粥碗,继续盛粥。
盛好一碗递给她,方才开口:
“皇兄带着止儿来安国了,昨日已过国界,想来……不出十日便能抵达安都。”
“真的?”
沈长乐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不由泛起泪花。
“皇兄,止儿……”
她真的好想皇兄啊……
“皇叔呢?皇叔没来吗?”
“皇叔应是在监国!”
见她隐隐失落,江辞安握住她的手,哄慰道:
“没关系,长乐,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也可以回齐国去看他们。”
“真的吗?”
“嗯,我答应你,不会太久。”
沈长乐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谢谢你,辞安。”
江辞安扶着她的背,轻笑出声。
“只要长乐开心,为夫做什么都值得……”
小江回看着这俩人恩爱,兀自乖巧喝粥。
心里却有些潜藏的担忧……
要是皇舅舅带着弟弟回来了,父皇和她,会不会……
他无声叹息,埋下脑袋,默不作声吃饭。
江辞安揽着沈长乐坐下,亲自为她布菜。
时隔多年,可对她的喜好,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贴心地帮她剔着鱼刺。
沈长乐却注意到,他的动作稍有凝滞,疑惑问道:
“胳膊怎么了?”
江辞安急忙紧了紧护腕,心虚地搪塞着:
“啊,早上练剑的时候,扭了下。”
“扭了?我看看……”
沈长乐放下筷子,江辞安慌张地将手收到了桌下。
“啊……太医看过了,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忧……先吃饭吧,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将剔好的鱼肉放在沈长乐面前。
沈长乐轻轻瞪了他一眼,碍于回儿还在旁边,并未多说。
从善如流地吃着鱼肉。
江辞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右手从桌下拿了上来,冲着沈长乐讨好地憨笑。
小江回看着从前杀伐果断的父皇,变成了如今这副娇夫模样,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紧着喝了半碗粥,就规规矩矩地行礼告退了。
“皇儿吃好了,先行告退。”
一如既往地冷淡。
江辞安不加理会,沈长乐温声关切:
“吃饱了吗?”
“饱了。”
“那去温书吧,稍后母后再给你做些蛋羹。”
江回不置可否,俯身退礼。
沈长乐看着小江回负手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
“每次看见回儿,就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你,便总想给他更多的疼爱……”
闻言,江辞安心里咯噔一下。
莫名想起被沈长乐遗忘的那个梦。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安逸,但又暗自欣愉……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苦笑遮掩心事:
“我不如回儿有福气,有一个爱他的好母亲。”
“辞安……”
闻言,沈长乐心疼地握住他的手,靠进了他的怀里。
江辞安却不以为意地将她抱紧,歪首亲着她的额发。
“可我有你,便胜过人间无数。”
沈长乐听闻他的情话,在他怀里抬起头,莹白的指尖轻点他的下颌。
“我发现,我昏迷三年,你变得会说多了。”
听出她话里有话,江辞安急忙紧张地解释道:
“长乐不要多心,我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连看都未看过她人一眼,我可以发誓!”
他急切地举起手,摆出发誓的姿势。
却被沈长乐一把按下。
她状似无意地试探着:
“何必发誓?臣民尚且三妻四妾,帝王家三宫六院更是不可或缺……
莫说我昏迷多年,就算我不曾昏迷,你封妃也是情理之中。”
江辞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长乐……你真的这么想?”
沈长乐笑盈盈地嗯了一声,他反倒不悦了,将她推出怀抱,扭头抱臂生闷气。
“怎么了,辞安?”
还问他怎么了!
爱一个人都是有独占欲的!
他连梦中自己的醋都会吃,她却不介意他封妃?
这让他怎能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