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奶奶的时候。
江凡知道了男孩叫赵鑫，跟男孩聊了许多。
聊了家里面的事情，聊了学习上的困惑，聊了自己的烦恼。
还聊了跟奶奶相处的快乐时光。
一谈起奶奶，男孩总会开心的笑起来，眼睛里闪闪发光。
“ 噢，奶奶是在三年前检查出病的吗？”
“ 嗯嗯，妈妈说，奶奶那天吐了很多很多血，于是就带奶奶去医院找医生检查。”
男孩顿了顿，又问起江凡医院是什么，医生又是什么。
“ 医院啊，有的人觉得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有的人觉得医院很可怕，永永远远都不想进去。”
“ 那医生呢？为什么他可以检查出奶奶的病？”
“ 医生哦，医生是一个救死扶伤的职业，就像是啄木鸟，会将生虫的树木吃掉害虫，让树健康成长，所有的病，医生都可以治。”
“ 救死扶伤？吃掉害虫？所有的病都可以治吗？哇塞！”
男孩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拍了拍胸脯。
“ 那我以后也要当医生，吃掉奶奶身体里的害虫，让奶奶长命百岁！”
“ 可以的！那得要好好学习！赵鑫小朋友，学习越好，治的病种也就越多！”
江凡笑道，看着面前的男孩，脑海中一阵恍惚。
医生，似乎曾经也有个小朋友，跟他说，自己想要当医生。
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当上医生？
江凡觉得，应该有吧。
毕竟他都已经长大当教师了，幼时以前的玩伴，也会实现他的梦想。
男孩一边回答江凡的问题，述说自己快乐的过去，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
但，直到上课铃响，依旧没有等来奶奶。
江凡本以为男孩会失落，刚想安慰时，男孩反而扬起笑容，拉着江凡主动回去。
“ 我要好好学习，当医生！”
“ 奶奶还没有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如果我成为医生，就可以把奶奶治好，这样奶奶就能天天接我放学！”
小男孩一点也不沮丧，相反，脸上不再是幼嫩，坚定了许多。
江凡见状，露出笑意。
看着男孩不再悲伤，勇敢的身影，庞大的志向，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东西。
让孩子改过自新的办法不是体罚，也不是关小黑屋。
教育的意义，不是灌输一模一样的思想，也不是让孩子变成自身复制下来的傀儡。
而是，引导。
教育的意义是引导。
像一盏灯，只需要照亮片刻的光明。
让孩子们从周围的黑暗中，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踏上所向往的那条路，足以。
回去的路上，男孩很开心，叽叽喳喳的幻想着以后成为医生，要救很多人。
不仅救自己的奶奶，也救别人的奶奶。
江凡注意到，他给的那颗糖果，男孩始终没有吃。
“ 为什么不吃糖果呢？糖果很甜，我们班的小朋友都很喜欢。”
“ 嘿嘿嘿，不了老师，我要把糖果留给奶奶，奶奶肯定也喜欢吃。”
“ 可以的！那老师再给你一颗糖果，赵鑫你跟奶奶一人一颗。”
“ ........ ”
男孩只说在a班。
具体小班，还是中班，江凡不清楚。
问了两个年段的老师，都不是男孩的老师。
甚至，幼儿园里都没有姓王的老师。
江凡有些疑惑，直到，男孩越过那间小黑屋，走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地方。
他的班级，没有男孩啊！
会不会是走错了？
“ 老师，这就是我的班级。”
男孩一脸信誓旦旦的神情，带有崇拜和敬爱的目光看着江凡，走进教室。
江凡看着已经走进自己班级的男孩，将信将疑的跟着走了进去。
男孩似乎很熟悉教室，径直走到一个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望着江凡，露出奇怪的笑容。
“ 谢谢江老师，我一定会当上医生的！”
谢谢江老师？？
江老师.....
江凡脑海中一阵恍惚，记忆犹如放闸的潮水袭来，后脑勺又胀又痛。
“ 江老师？”
“ 对，我是江老师，我是江凡。”
江凡睁开眼睛，闪过一丝了然。
眼前的教室消失不见，班上的学生，男孩也消失不见了。
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破旧的扫把，生锈的铁架，布满灰尘的水桶。
屋子的墙角处，一具干枯瘦小的尸体寂静团缩在那，蜡黄的干皮紧皱，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正对木门，脸上的表情诡异又恐怖。
是鬼学生赵鑫。
江凡叹息一声，从空间里拿出玩具车，轻轻走上前，把玩具车放在干尸怀里。
玩具车很破旧，蓝色的外壳看着有些老气。
但，却是奶奶过世之前送的玩具，也是赵鑫唯一的玩具、
或许，赵鑫一直在等这个玩具。
玩具带有奶奶的气息，就仿佛奶奶时刻陪伴着他。
将玩具放好后，江凡注意到了干尸手中似乎紧握着什么东西。
一抹亮晶晶的光闪过。
是他给的糖果。
江凡楞了楞，停驻在原地许久。
突然，江凡微微一笑，心中酸涩的情绪释然开来。
赵鑫不需要玩具了。
就如梦里约定好的那样，奶奶接走了他。
赵鑫见到了他最爱的奶奶。
跟奶奶，一起在无灾无病的世界里，那里有许多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