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一脚踏进镇子,周围的空间再次变换。
不同于进入空间裂缝时的天旋地转,这次空间变换只是让自己微微头晕,不到两秒便恢复如初。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红罗斗帐,金丝成绣,龙凤呈祥。
他这是,误入谁家小姐的婚房了?
陈为刚产生这个念头,身体就已经近乎本能地坐了起来,然后······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一袭红裙。
陈为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他猛地挺直身板,双手略微慌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
繁复,细致,典雅,再加上这毫无争议的大红——这不是喜袍是什么!
陈为连忙从系统背包中取出镜子,对着自己一照。
这不照不要紧,一照就出问题。
这镜中之人,眼含秋波,眸光深沉。温玉般的脸庞上棱角尽藏,没有丝毫锋锐,五官排布浑然天成,不加雕琢却是惊为天人。
那不是一种英气尽消后的雄伟,而像是褪去浮华后的俊美。
陈为不由得怔住一秒,骨相和五官都是他的,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就是一点点的微调,但是却让“常成”原本就算“清秀”的长相变得柔美起来。
如瀑青丝垂落,给面庞平添几分芳华。
纵使算不得沉鱼落雁,倒也抵得上一句“国色天香”。
虽然心里有点膈应,陈为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在这个镇子性别暂时发生转变的事实(好在只是外表稍稍变化,性征还是没有变的)。
陈为稍稍偏头打量一番,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从蚊帐到被褥,清一色的婚床标准。
所以,我现在是一个新婚女子?
不对不对,床上只有我一个人,“丈夫”不在,说明我还没成亲,应该只是成婚在即。
陈为翻身下床,穿好鞋袜起身,靠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观察周围。
婚房很大,至少也得有六十平,梳妆台靠在床边,摆满了胭脂水粉。
“不对。”陈为心头多出一丝异样。
拔步床和梳妆台,已经能够充分说明这里就是婚房,可是如果自己还没有成亲的话,为什么能进婚房?反之,如果自己已经成亲,为什么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丈夫”总不可能撇下一个新婚妻子,更何况整个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丈夫”生活过的痕迹,连桌子上的杯具都一套装了茶水。
这间宽敞的婚房里处处透着诡异,再加上自己的身份改变,让陈为多了几分谨慎。
陈为将床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可以肯定,这家人家境一定相当富裕。
床榻用的是上等的楠木和檀木,榫卯结合的技艺也相当高超;枕芯是上等的玉芯,用了陈为不认识的高级羽毛和棉花填充,质感相当柔和,还内含决明子,薰衣草等药材助眠,连枕面上的绣纹都是用的极品金线,奢华感觉都不够准确。
没想到,上辈子没体验过资本家的生活,这辈子居然莫名其妙感受到了。
陈为无奈自嘲,检查起其他地方。
杯子,纯金,雕花。
茶壶,混方紫砂。
铜镜,背雕海兽。
簪子,金累丝凤。
·········
陈为有些麻木了,这些东西上辈子只在选修课的那些古籍里见到过,没想到现在反倒是见到实物,甚至还有不少此前根本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不过陈为这一顿翻箱倒柜还是有作用的,还真让他在梳妆台底下找到一张纸。
【待闺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德言容功】
这上面的字还挺多的,而且大多是繁体字,陈为没有专门研究过古汉语,所以不能认出全部的字,不过里头几个算是比较常见的字,陈为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就看这几个字,不难判断这上面应该写的就是所谓的“三从四德”,不过放在诡域里,反倒成了自己要遵守的“规则”。
这倒是让陈为颇为棘手,这三从四德内容他记得,封建糟粕,会让他的行动极其受限,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出没出嫁,估计还得花心思应付“父亲”和“丈夫”,难度直线飙升。
不过陈为没工夫在这唉声叹气,这地方危险程度不会低,得先找到老学究他们再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陈为轻手轻脚地摸到门口,倒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悄咪咪地趴在门缝后面,先看看外边的情况再说。
哪知他刚凑过去,一片猩红就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猩红上面的纹路,分明就是人的眼球上的血丝,只不过因为颜色相近,让陈为第一时间也没能分辨出来。
意识到门外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陈为原本已经放在门闩上的手又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倒退回去,一边盯着外边的眼球,确认它不会突然冲进来,一边小心地挪动步子,往床上慢慢倒退。
下一秒,华贵的房门突兀地打开,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撞开。
一个身着布衣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光线投射进来,照出一个丫鬟苍白的脸。
说是苍白,实际上已经是美化后的说法了,她的五官挤在一起,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不像是个活生生的,倒像是随手点了眉眼的纸人。
丫鬟走着小步子,僵硬地走进了房间。
裹着缠脚步的小脚走起路来很不方便,所以整个人的行走动作显得格外别扭,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偶一样怪异。
丫鬟小步进门,缓缓向拔步床靠近,三寸金莲踏在地面上,传来让人直发毛的声音。
终于,矮小的身影走到了拔步床前,瘦得骇人的手掀开了华美的蚊帐,绝美的红衣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小姐,该起床了。”
空洞而又死板的声音在陈为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