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多年,他没有来找过她吗?”
吴秋秋问。
老爷爷摇头:“不知道。”
兴许找过吧。
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家都搬过几次了,找也找不到了。
而军官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姑娘在21岁那年就已经去世。
吴秋秋发现,在老爷爷说这些的时候,墙上的照片,竟然在默默流泪。
可老爷爷并未发现这一点。
“你说,我小姑姑托你带她去找人?”
老爷爷又看向吴秋秋。
说实话,他内心里是相信的。
姑姑留下的留声机其实早就坏了,他一直收在杂物间。
可有一次,他却是半夜听到留声机在唱歌。
等去找出来,依然是坏的。
他总觉得,小姑姑也许一直徘徊在这里。
人的执念是多么强大。
“八十多年了,相隔两岸,军官只怕也早是一杯黄土,你怎么找?”
吴秋秋双手托腮:“很难。”
不光很难,她完全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头绪。
而且对岸她也没有去过,她还是个学生,自身也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处理。
帮姑娘找人,她能做到吗?
哎。
她抬头看向少女的相片。
可以拒绝吗?
诶......等等......
吴秋秋突然想起一个人。
莫先生。
莫先生就是对岸画家,而且按照罗老太太的话,莫家很可能是台中凶地的守道人。
兴许求助莫先生,能得到一点眉目。
“若是很难,你愿意帮我小姑姑这个忙吗?”
老爷爷询问道。
吴秋秋拧着眉头没说话。
老爷爷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吴秋秋回话,不禁有些失望。
“小姑姑也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你一个女娃身上,算了,你走吧。”
“我愿意。”吴秋秋开口。
老爷爷背着的手放了下来:“你愿意?”
“嗯。”
墙上的照片,像是突然笑了。
老爷爷长舒一口气:“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女娃娃,你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
“那好,你跟我上楼来。”
老爷爷脸上带了些笑容,带着吴秋秋去了二楼的最边上那间杂物间。
又在一堆杂物中,找到了小姑姑的留声机。
上面已经铺满了灰尘,早就坏了。
“这就是当年军官送小姑姑的留声机。”
老爷爷直接抱到吴秋秋面前。
她伸手摸了一把,入手冰凉。
是那种刺骨的凉意。
上面必然附着着一道残魂。
“那您知道那位军官的信息吗?”吴秋秋问。
老爷爷思索了瞬间,翻出了一个褐色的皮套笔记本。
从里面抠出一张泛黄的寸照。
上面是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
“这个,我只知道他姓魏,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他把照片递给吴秋秋。
“行我知道了,那留声机我可以带走吗?”
吴秋秋看向老爷爷。
老爷爷挥挥手:“带走吧。”
若能帮小姑姑完成未尽的心愿,一个坏掉的留声机算什么?
只是老爷爷没想明白的是,小姑姑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一个外乡的小女娃娃呢?
这孩子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若年轻个二十岁,这事,他就小姑姑办了。
“那我走了。”
现在还早,去车站赶大巴车到高铁站,还能坐上高铁。
“不多呆一会儿吗?”
“不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吴秋秋成功带走了已经损坏的留声机。
因为留声机上附有残魂,吴秋秋还是在上面贴了一张符,用纸箱封好。
走上了归途。
可算在周末赶回了家。
到家接近十二点。
余顾已经自己回去了。
隔壁家丧事也已经办完,大门紧闭,估摸着这房是要卖掉了。
吴秋秋没有理会,回屋洗了个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
翻了翻家里,只有齐婧买的零食。
她也没挑,拿着就啃。
明天周一。
吴秋秋翻着日历。
要接便宜爸爸出狱了。
收拾了一番,她去外面买了全新的四件套和一些生活用品。
做好了准备。
罗家的事情终于解决干净。
现在主要就是处理身上背着的窃命之术。
吴秋秋扯下脚踝上的长命锁。
上次已经撕破脸皮,她居然忘了将这玩意扯下来了。
已经没必要戴着了。
以前吴秋秋从来没有去想过一件事。
为什么窃命之术完全成功会是两年之后呢?
也就是自己二十岁那年。
莲花老怪曾托徒弟告诉自己,不是时候见面,并送了自己一只小乌龟。
她给乌龟换了水。
盯着小家伙。
那什么时候才到时机?
这小乌龟又有什么作用?
“韩韫,你在吗?”
吴秋秋对着空中喊。
“在。”
韩韫出现。
“你见到了莲花老怪。”吴秋秋眨了眨眼。
上次在吴家村,韩韫就说见过了莲花老怪。
他会见韩韫,却不见自己。
真是奇怪。
“见到了。”韩韫点点头:“是个很古怪的老头。”
“多古怪?”吴秋秋问。
韩韫走到窗边,思索了片刻:“左边脸有一大块莲花印记,手眼通天,当世,或无人可出其右。”
能让韩韫给出这番评价,足以看出莲花老怪有多厉害了。
顿了顿,韩韫又说:“此人算无遗策。”
且根本看不出此人寿元多久。
他大胆猜测,这人恐怕......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你说他到底是谁呢?”
“我想,你可以查查史书,那些从历史上消失了的人。”
韩韫提醒。
吴秋秋瞬间头皮发麻。
她意识到了韩韫话里的意思。
神秘消失的人……
最出名莫过于老子西出函谷关。
还有鬼谷子的徒弟徐福。
“你是说,他极有可能......长生不老?”
“嗯。”韩韫点点头。
“李耳西出函谷关,从世上消失了,而彭祖活了八百岁......以韩某的拙见,我是信长生的。”
历史上,神秘消失的人物并不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长生了呢?
吴秋秋觉得自己的认知要被颠覆了。
见吴秋秋五官皱成一团,韩韫再讲道:“不用那么着急,先查查。”
可莲花老怪现在不愿意见自己。
“好。窃命之术的记载始终查不到,可能我真得去见见我京都的亲人了......”
吴秋秋握着手里的银锁,眸子微微眯起。
自从上次她算计了一把骆雪然,让对方丢了半条命,那边果然安静了一阵子。
只不过脸皮已经撕破,双方可能都不会再装了。
对方握着她的命门。
窃命之术一天不解决,她就是对方案板上的肉。
至于真相......
等放寒假,她一定会去京都,见见这些富亲戚的。
余光之中,吴秋秋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外婆的遗像。
想起便宜老爹入狱也是外婆害的,母亲早产,自己成为尸胎,甚至身上的窃命之术也和外婆脱不了关系。
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外婆。
吴秋秋目光闪了闪。
谁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是外婆呢?
内心伤心大过愤怒。
她沉默了一阵子。
走上前,上了三炷香。
她连问为什么都没兴趣了。
问一个亡人毫无意义。
香未燃尽,吴秋秋便一把取了遗像以及牌位,找了一块布盖上,收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管如何,她养育了我这十八年,教我一身本事,养育之恩断头才可还。若真是她害了我,那我也算还了养恩。”
“我不会供奉牌位了,我马上要接监狱里的父亲出狱,他看见肯定要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吴秋秋内心极为复杂。
她理应怨的。
但十八年的相处,外婆对她难道真的全是算计吗?
那日复一日耐心的教导,每个夏夜扇凉的扇子,发烧时整夜的守护,耳边亲切的呢喃。
全是假的吗?
吴秋秋不确定,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该如何面对外婆了。
“吴秋秋,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韩韫跟上来。
“什么话?”
吴秋秋收拾好遗像,想着自己现在还要做什么。
大将军欺身上来,拦住她的去路。
“你在罗家皮影世界说过的话,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