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丫扒着窗户棱子，踮着小脚丫努力往里面看，可惜个子不够，只能够看向身侧的徐十二。
    “动手了没有？”
    焦急的戳戳徐十二，她还想看看奶奶动手打人呢。
    徐十二摇头：“俺娘他们都在屋子里，怎么可能还会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奶奶这么生气！”
    旁边的十一哥也跟着点头：“确实吓人，这次俺爹可惨了！”
    徐小丫唉声叹气：“奶奶为啥要打四爹？”
    她从回老宅，一直只见到了三个大伯，和大伯娘，但是一直都没有看到四大伯，之前一直也没有想起来问，毕竟家里谁也不提。
    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知道！”
    徐十二非常的干脆，旁边的十一哥则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得了！
    亲爹是因为什么，他都不知道。
    其实直到现在，徐小丫才想起来，几个哥哥们凑在一起，都是叫几位大伯爹爹，她都忽略了谁是四爹的孩子。
    “我跟七哥九哥是一个爹！”
    十一哥点出来，徐小丫这才恍然。
    不过家里都是按照出生顺序叫名字，一直都没有正儿八经叫名字。
    其实全家男孩子的大名都是按照十二天干地支起名字，因为难记，所以干脆记顺序了。
    “那四爹为啥回来就挨打呢？是因为几年没有回来吗？”
    徐小丫想到自己爹娘回来的时候，若不是因为带着她出现，估计也挨揍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屋子里奶奶还在收拾四爹，徐小丫听了一会就被二娘给叫走。
    “你们几个小孩子偷听什么呢？大人的事情少打听！”
    二娘的性格特别的好，一向是对他们都很温柔，徐小丫更是喜欢凑在她面前问东问西。
    “二娘，四爹回来了，四娘咋没有回来？”
    这里的伯娘都会省略伯这个字，直接叫娘，按照辈分叫就是。
    “你四娘她留在了娘家不回来了！”
    二娘说完看了一眼徐十一，眼底都是心疼。
    徐十一从小就是全家几个伯娘拉扯大的，亲生母亲根本不回来，这些年若不是老四把孩子抱回来，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的咋样。
    按理说徐家儿子多，送出去一个入赘也没有什么，可偏偏徐四柱不是送出去的，他是娶媳妇，只是这个媳妇有些特殊，老丈人家有点本事。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
    徐十一根本不在乎。
    他从小到大见到亲生母亲的时间有限，最多不过三面，几乎没有什么感情。
    若是问他会不会难受？肯定是难受的，好在徐家没有分家，加上其他伯娘对他也很疼爱，他不缺母爱，自然也不奢求。
    “不回来正好！”
    徐小七背着一背篓的山楂回来，刚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把背篓放下来，问他们吃不吃山楂。
    徐小丫的口水泛滥，不是馋的，是酸的。
    虽然山楂裹上一层糖霜很好吃，但是没有裹上糖霜的山楂真的不咋样。
    几个孩子都在吞口水，最后齐齐摇头：“不吃！”
    徐小七也不强求，而是问二娘要不要把山楂放在地窖里，二娘却摇头：“先不着急，等你奶奶闲下来挑拣一番，是切片晒干还是放地窖听她老人家的！”
    可能是徐小七的打断，几个孩子也没有继续问关于四娘的事情，而是纷纷围着徐小七，让他带着他们出去打陀螺。
    徐小七也不拒绝，拉着他们出去玩。
    等再回来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
    几个孩子安静的坐在板凳上，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碗筷，明明饭菜都在自己碗里，却纷纷看向主桌的徐老太跟徐四柱。
    就差把耳朵竖起来，听他们谈话。
    “她真的不回来要是好事，免得回来在山里受罪！”
    竟然是徐老头先开口，徐老太冷哼一声：“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这些年嫁给老四，回来过几次？一个巴掌都能够数过来，生了孩子也不养，就一心为了娘家，那她当初为啥要嫁给老四？”
    婆媳之间的恩怨积攒许久，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也是没有办法。
    徐四柱不吭声，只是在那边低头扒饭。
    “说那些做什么，老四已经回来了，现在外面乱的很，他也应该在家照看一下他儿子们！”
    徐老头安抚两句，冲着徐四柱踢了一脚：“听见没有！”
    徐四柱嗡声应着。
    这个时候徐小丫才敢出声：“四爹，你还走吗？”
    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四爹若是回来再走，估计下次不一定能够回来找到人。
    徐四柱摇头：“不走了！”
    小丫冲着徐十一眨眨眼，谁还不想要亲爹呢，都是小孩子，她很了解他们。
    徐十一冷哼：“爱走不走！”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不敢咋说话，好不容易吃完了，徐四柱带着几个儿子回屋，估计是要联络一下父子感情。
    徐小丫继续扒着徐老太，她可不想跟着爹回屋，他们屋子里还有没出月子的徐母，还有一个猫儿大小的弟弟。
    她是真的怕自己动静大一点，吓到徐母，惊到小弟。
    “奶，四爹咋长得比大爹还显老？”
    提及这个问题，徐老太就来气。
    “你四爹当年是你爹兄弟几个中最壮实的，又跟着个游方道士学了点拳脚功夫，刚成年就非要下山去见识一番，哪里想到这一去就心野了！”
    提及四儿子，徐老太都是不爽。
    “他在外面找了一个镖局，跟着走镖，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有一次救了一富商，富商就把他一个闺女嫁给了你四爹！”
    这故事听着，还有些意思。
    只不过如同很多爱情故事一样，富家小姐怎么会喜欢一个长相普通的穷小子，何况还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
    就算是四爹努力去学，努力去改变，可依然是被富家小姐嫌弃。
    可迫于父亲的压力，富家小姐不得不跟四爹在一起过日子，因为这份不喜欢，连带着生下的孩子也不喜欢。
    孩子一出生就丢给乳娘，满三个月就送回婆家，从来也不会想着关心，只有四爹走镖结束会回来看看孩子。
    这也就是得亏是徐家不分家，徐家老两口找的其他儿媳妇都是良善人家的，可怜三个孩子，才让他们都正常长大。
    徐小丫听完了四爹跟四娘的故事，只剩下一声感慨：“他们俩竟然没有离婚，真不容易！”
    徐老太听到她这句话则是冷哼一声：“离个屁，直接休妻才对！”
    徐小丫：……
    奶奶的怨气有点重。
    “不过你四爹也算是有后了，以后不需要那个媳妇也成，若是她敢来要孩子，老娘打断她的腿！”
    放完狠话，徐老太气鼓鼓的躺在炕上，咋都睡不着。
    “要不给老四再找个媳妇吧，免得他还惦记着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话是跟徐老头说的，徐老头则是帮徐小丫把被子盖好：“找啥找，就老四那个样子的，谁乐意嫁给他，为了媳妇儿子老子娘都不要了。”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徐老头都没有办法反驳，他也认为四儿子是个混蛋，为了个媳妇，真的是家都不要了。
    “奶，四爹跟四娘还没有离婚吧，你们这么说四爹不会难受？”
    徐小丫提醒他们，换来的是徐老太更大的怨气：“难受？他难受死更好，免得看着闹心，老娘一辈子要强，咋就生出来这么一个窝囊废？”
    徐小丫不插嘴了。
    四爹爹这个事情看样子够徐老太闹心一段时间。
    第二天一早，徐小丫是被徐十二叫起来的。
    “十二哥，今天不用去学堂吧？你咋起这么早？”
    徐小丫在被窝里不想出来，却被徐十二抱起来给她穿衣服。
    “不是去学堂，是四爹爹要带咱们上山打猎，你去不去？”
    这种事情徐小丫哪里会放过，当即就来了精神，不需要徐十二帮忙套衣服，自己就穿好了，头发都顾不得就要冲出去，还是二伯娘看不下去，帮她把头发绑好，这才嘱咐他们小心点。
    “知道为啥四爹爹要去打猎吗？”
    本来到了秋天，都忙着拾秋，忙着储存粮食，打猎都是等快入冬的时候，那些动物贴完秋膘，这个时候打猎更合适。
    徐小丫已经在山上待了一年多，自然是知道这个规律。
    徐十二指着七哥跟九哥提醒她：“四爹是为了讨好七哥跟九哥呢！”
    多年不管他们的死活，现在回来，儿子们都长大了，跟四爹也不亲近，四爹想要让儿子们认他，肯定要做点事情。
    徐小丫啧了一声，倒是能够理解，不过她转头看向抱着小十四的亲爹：“爹，你要不要去？”
    徐父摆手：“我要带你弟弟照看你娘，你跟你四爹爹去玩，不过不能够乱跑！”
    徐父嘱咐一句，徐小丫知道这个亲爹还是优先照顾亲娘，她也不生气应了一声，就牵着徐十二的手跟着上山去玩。
    徐老太虽然嫌弃四儿子没出息，可还是嘱咐大儿媳妇给他们带了干粮。
    因为徐十一非要带着徐小丫跟徐十二，原本是父子联系感情的狩猎，成了徐四柱带着五个孩子秋游差不多。
    徐小丫背着个小背篓被七哥抱着，其他几个孩子都是自己走的。
    一路上除了徐小丫叽叽喳喳的跟几位哥哥聊天，都没有听见徐四柱开口说过话，一直走了一个多个小时后，徐四柱突然让他们都上树，而此时山里开始冒出不一样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