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回答的瞬间，他的影子迅速向前延伸，猛地刺出。
影子擦过乔的右脸。
鲜红的血液和黏腻的汗水滴落在地上。
乔的双眼瞪得老大。
“这……！”
他迅速将黑魔法的力量集中在双腿上，快速往后退。
奥利弗的影子紧追不舍，比之前更快地追击。
像是在围猎一般，影子不断刺向乔，逼得他连连后退。
全力闪避的乔没有注意到影子触手悄悄瞄准了他的脚踝，结果被直接抓住了。
啪-！
“可恶……！”
就在这一刻，奥利弗一只手施展了两种黑魔法。
一种是“恐怖尖啸”，通过恐怖的尖叫对敌人造成精神伤害。
另一种是“怒气冲击”，把憎恨和愤怒等负面情绪化作冲击波。
奥利弗把这两种黑魔法结合在一起，攻击被抓住脚踝的乔。
[怒嚎]
黑色的情感波动在乔面前交织，化作无数张愤怒的脸。
虽然与“恐怖尖啸”相似，但这些面孔没有哭泣，而是充满怒火。
极度愤怒。
“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咆哮像“恐怖尖啸”一样，刺痛人的耳朵和精神，不仅如此，它还具备物理冲击，对乔造成直接的打击。
被困住脚的乔无法施展他的闪避技巧，只能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咳……！”
乔被冲击波击飞，摔了出去。
周围的玻璃窗被震碎，墙壁出现裂痕，间接显示了这一击的威力。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组合，或许以后可以再用几次。
“嗯……你还好吗？”
奥利弗看着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问道。
乔的状态非常糟糕。
他本能地捂住耳朵，减轻了听觉的伤害，但仍未能完全抵挡冲击，血从他的眼睛和嘴角渗出。
到了这种地步，大多数人早就倒下或者放弃战斗了，但乔依然挣扎着站起来，试图继续战斗。
他顽强的斗志在闪耀。
那光芒……相当美丽。
“啊，还没结束……”
踏踏踏——
奥利弗冲了出去，记住了乔要他认真对待的请求。
他模仿乔，将力量集中在双腿上，瞬间加速，然后直接跳起，膝盖朝前。
摇摇晃晃的乔即使双眼无神，也本能地抬起双臂试图防御。
砰——！
巨大的声响在废墟中回荡。
这声音与之前金属碰撞的声音类似，但这次是崩溃的声音。
“咳……！呃……”
乔最终力竭，防御被击溃，倒在地上，而奥利弗顺势旋身，用长棍猛地击下。
轰——！
倒下的乔脸旁，长棍狠狠地插入地面。
乔看着就在自己旁边深深嵌入地面的长棍，喘着粗气。
冲击、恐惧，然后是认可的情感在闪耀。
“……还要继续吗？”
“哈……不，不用了，我输了。”
乔闭上眼睛回答。
虽然有些奇怪，但奥利弗并没有多问，而是先扶起了乔。
“嗯……太好了，看起来你没有什么大碍。你生命力很强，身体也很结实。”
乔看着扶着自己的奥利弗，不再觉得奇怪，而是觉得非常诡异。
就像在看某种怪物一样。
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是自己先请求的，但刚刚还拼命地互相攻击，现在又这样扶着自己，确实很不正常。
更大的问题是，自己似乎已经开始对此习以为常了。
“呼……”
乔勉强移动酸痛的身体，靠在墙上。
他原本穿得体的西装在战斗中被撕裂，沾满了灰尘，但他毫不在意。
反而显得有些轻松，像是解开了某个心结。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请求你和我战斗吧？”
“是的。”
“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我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可能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奥利弗点了点头。
第一次见到乔，是在回收与墨菲契约违约的前魔塔副教授赫伯顿时。
虽然是三对一，但即使不考虑人数，乔的近战风格也相当棘手。
与奥利弗见过的其他疾病系黑魔法师不同，乔并没有过度强化身体，因此动作更加灵活。
他在需要时集中使用黑魔法，战斗非常高效。
再加上格斗技巧，使他比一般的疾病系黑魔法师更难对付。
奥利弗也因此改进了黑色战衣。
“我记得。”
“那时候我觉得还能和你一战，但现在差距怎么就变得这么大了呢？”
奥利弗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乔，你也变强了。”
“跟你比起来，我不过是原地踏步罢了。在污染区遇到你时，你已经比以前强了很多，而现在，即使你已经留手了，我也无法伤你分毫……该死。”
最后一个词中，充满了各种情感。
嫉妒、愤怒、不甘、感叹、向往。
但奥利弗并不觉得高兴。比起这些情感，他更欣赏乔不顾一切的顽强斗志。
怎么说呢……忽然间，他对战斗失去了兴趣。
“……这就是全部吗？”
“哈……不，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对。教我那种黑魔法，就是黑色战衣。”
“……”
奥利弗微微扬起眉毛。教黑魔法吗……
自从离开约瑟夫家族后，这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样的请求。
而且乔并不是单纯地请求教学。
即便被拒绝的恐惧、请求的屈辱、嫉妒、愤怒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他依然克服了这些，提出了请求。
他有着变强的渴望，以及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意志，甚至有被拒绝和被嘲笑的勇气。
这很有趣，非常有趣。
然而乔似乎误解了奥利弗的沉默，小心翼翼地开口。
“当然，我不是白白请你教我。我……”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废墟中不合时宜地传来了肚子叫的声音。
声音来自乔，他也显得有些尴尬，紧闭双眼。
“啊，该死……战斗后总会这样。”
奥利弗看了看手表。从黑市买完东西，再经过这场战斗，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晚餐时间。
“嗯……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什么？”
“吃饭。我习惯按时吃饭。我请客，一起吧？”
乔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奇怪的东西般看着奥利弗。
“……好吧。”
离开废墟后，两人前往附近的一家酒馆兼餐厅。
奥利弗跟着乔走了进去。
酒馆的环境显得粗犷，客人们也喧闹活跃。
可以看到几个顾客在玩牌时突然挥舞酒瓶打了起来，但其他人并没有感到惊讶，继续各自的事情，或者笑着围观。
情绪的波动让这个场景显得并不讨厌。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家伙被卷入打斗，撞向了奥利弗这边。
在碰撞前一刻，乔替他挡了下来。
“谁啊？谁敢……乔先生？”
乔。这个名字一出口，打斗和围观的人们全都停了下来，看向乔。
他们的情感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继续你们的事情吧，但别在我附近闹事。”
乔开口说道，身上还有不少淤青。
虽然看起来与穿得体西装的形象不符，甚至有些滑稽，但没有人敢轻视他的话。
刚才还在打斗的人们一个个停下来，开始默默整理被弄乱的酒馆。
当他们坐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时，奥利弗问道。
“这些人认识您吗？”
“算是吧，最近认识的……有次工作结束后我来这喝酒，他们太吵了，我就把他们的胳膊折断了。”
“啊……”
“后来他们遇到麻烦，我也帮了一次。所以他们对我这样。这一带的人大多如此。”
虽然不太明白他所谓的“这一带人”具体指什么，但奥利弗还是点了点头。
“嘿，好久不见啊。”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是酒馆的工作人员，穿着卷起袖子的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是短短的黑发。
“今天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不会是被谁揍了吧？”
“少废话，给我们上菜。”
“哇……对女人这么说话，真够男人的。我喜欢。你们要吃什么？”
面对女人调侃的询问，乔看了看奥利弗，然后回答。
“牛排和啤酒。你呢？”
“呃……我也要一样的吧。”
奥利弗从来没怎么点过餐，就这样说道。
女人点点头，走向厨房。
“你确定吗？这里的牛排味道一般，但分量特别大。”
“啊，我没怎么点过餐。”
这话是实话。
住旅馆时，奥利弗吃的都是他们给的饭，搬到仓库后，他所有的饮食都是在市场上买的面包、苹果和牛奶，所以确实没什么点餐经验。
乔听到这话，露出复杂的表情。好像想要习惯，但又习惯不来的样子。
没过多久，牛排上桌了。
一大块比人头还大的肉半熟地放在盘子里，显得粗犷且蛮横。
啤酒也配上了同样大的杯子。
乔显然饿了，直接切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再喝了一口啤酒。
奥利弗也跟着吃了起来。
咔嚓，咔嚓……乔忽然开口问道。
“你知道‘斗士团’吗？”
正在切牛排的奥利弗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有些久远，但从福雷斯特那里听说过。
是最近出现的新兴黑魔法师组织。
不同于传统的黑魔法家族，这个组织是水平式的，以佣兵活动为主，在这一行中迅速扩展。
顺便一提，组织里的大多数成员都是战斗狂。
听完奥利弗的描述，乔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无聊。
“我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我们的传闻会变成那样。也是，人们总是喜欢胡乱演绎。”
“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我们不是战斗狂。只是为了生存才这样做。”
乔的声音平淡无奇，但他是认真的。
“而且我们也不是完全水平式的，至少头领不是。最起码他不是。”
“头领？那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一天他突然出现，组建了‘斗士团’。”
组建“斗士团”的人吗？奥利弗有些兴趣。
“他叫什么名字？”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至少我认识的人里没有。我们叫他头领，外面的人则叫他‘厨师’。”
“厨师？他会做饭？”
“对，他在y区经营一家餐馆。”
“在y区？”
奥利弗重复道。
据他所知，即使是x区也已经脱离了兰达的控制，而y区和z区虽然名义上属于兰达，但实际上是无法无天的地带。
在那里经营餐馆……这个人的品味确实很独特。
“有一天他出现在x、y、z区之间，教那些地痞流氓黑魔法。”
“为什么？”
“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觉得是为了组建‘斗士团’做的准备，但头领从未直接说过。”
乔又切了一大块牛排，和啤酒一起吞下。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因为他，很多人聚集在他身边，我也是其中之一。能学到黑魔法，谁会不去？在那种地方生活，总得学点什么。”
乔继续解释。
据说原本x、y、z区的居民对厨师的行为不满，挑衅他，但厨师直接清理了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因此，更多人聚集起来，“斗士团”很快形成了雏形。
“之后一切都变了。头领只教那些为‘斗士团’立功的人更强的黑魔法。无论是赚钱还是打出名声，都行。所以我们的人才像疯子一样行动，被称为战斗狂也是因此吧。”
“啊……所以你那时候才会去污染区找书。”
“对，虽然失败了，但至少提高了一些名声，得到了些许奖励。”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乔看起来并不满意，反而有些焦虑。
“你在那里生活得很难吗？”
“还没到那个地步。只是以现在的方式，我的成长已经到了极限。太慢了。在这一行里，成长慢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奥利弗点点头。在这种地方，输了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你想向我学黑魔法？”
“对。光靠我们组织，我感到力不从心……那个黑色战衣看起来不像普通的疾病系黑魔法，对身体没有负担，你能教我吗？”
呼……奥利弗叹了口气，沉默了。
没想到又有人请求他教导。
不过乔似乎误解了奥利弗的沉默，急忙说道。
“当然，我不是白白请你教我——”
“——我教你。”
“……什么？”
“我说我会教你。”
奥利弗一边切下一块牛排塞进口中，一边回答。
乔似乎有些震惊，默默地看着奥利弗。
他的表情充满了困惑。
似乎不理解这件事。
“……真的吗？”
“是的，当然我无法一直在你身边教，但可以每周定期教你两三次。”
奥利弗表现得轻描淡写。
但对乔来说，这却是件大事。考虑到学习一项简单的黑魔法往往需要付出金钱、低声下气，甚至被羞辱，这显得尤为珍贵。
“……虽然是我提的请求，但为什么你会答应？”
奥利弗吃完饭，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回答道。盘子里的大块牛排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
奥利弗指了指乔。
“你想学。”
然后指了指自己。
“我能教……还有其他理由吗？”
“……”
乔沉默地看着奥利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