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的话，那个瘦得像骷髅一样的男人的脸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最好放手？……为什么？你认识他？”
“对。”
“呵呵……看来最近你名气大了，胆子也大了？……你以为你成了什么大人物吗，就因为负责这里的警卫？”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轻易招惹那个人。”
“……？”
骷髅男人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理解。
乔动了动手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骷髅男人把头稍微伸过来，靠近乔的耳边。
乔低声说了些什么，骷髅男人的眼睛微微睁大，看向了奥利弗。
“……你是戴夫？”
“是的，我是戴夫。”
奥利弗回答后，骷髅男人对手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放开奥利弗，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姿态，向奥利弗道歉。
“啊，真是抱歉。最近这边市场有些不太平，所以我们有点粗鲁了。很抱歉。”
面对他恭敬的态度，奥利弗也礼貌地回应道。
“没事，如果我让你们感到不便，我也很抱歉。”
骷髅男人怪异地看着奥利弗。
就像看着一种陌生的生物，显得有些不自然。
骷髅男人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开口道。
“……我是药贩比尼，如果需要药物的话可以找我。菲尔格雷特、药物药剂，虽然不大量出售，但种类很多。”
“好的，那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
奥利弗坚持问道，想着既然已经和解了，也许现在可以得到答案。
但这似乎只是奥利弗的一厢情愿。
“抱歉，这个问题我恐怕不能轻易回答。首先，我们对制造礼物的地方所知不多，而且我们和他们的交易也很勉强……不能随便泄露信息，毕竟他们一不高兴，就可能单方面断绝交易。”
“啊……那没办法。”
虽然感到遗憾，但奥利弗很快就接受了。
比尼的话是出于真心，奥利弗也明白不应该勉强搅乱别人的生计。
虽然早点查明比较好，但也不是什么急事。奥利弗决定慢慢调查。
比尼似乎看穿了奥利弗的想法，给了他一个建议。
“我只是提醒你，最好不要去其他店问同样的问题。”
比尼指了指其他药店。
有像比尼这样的小零售店，也有出售大量产品的批发店。
店主们各式各样，有脸色苍白的女人、胖子、青年、戴头巾的外国人等，无一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虽然看起来这样，但我们背后竞争非常激烈。大家为了货源而互相敌对，所以都很敏感，最好别到处打听。别人可能会像我一样误会……你听过那句话吧？好奇害死猫。”
“如果能满足好奇心，猫死了也没关系吧？”
奥利弗真心地问道。
为了满足好奇心，猫死了也无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比尼和周围几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意识到对话的方向似乎出了问题，奥利弗赶紧结束了谈话。
“总之，我明白了。我会注意不再惹麻烦。”
比尼点了点头。这时，他的一个手下凑近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比尼突然开口。
“那个，戴夫先生。我能这样称呼您吗？”
“可以。”
“那个，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调查礼物吗？”
“……正如刚才所说，是个人原因，所以有些难以启齿。”
比尼耸了耸肩。
“……我可以特别卖您一个。如果您愿意的话。”
“刚才不是说卖光了吗？”
“我说的是除了我自己的。”
“这样啊，那您愿意卖给我吗？”
比尼把手伸进破旧的大衣，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个烟盒。
与之前在约瑟夫家族看到的成品烟盒不同，这个烟盒上印有类似墨菲魔法酒的独特标志和文字。难道他是想创立品牌？
“多少钱？”
“钱吗？嗯……算了吧，就当是刚才冒犯您的赔礼吧。”
奥利弗摇了摇头。
“不，我也有错……我听说一根烟要三十万兰达，供不应求还要加价……七百二十万兰达可以吗？”
奥利弗从贪食袋中费力取出一沓钞票问道。
比尼本想拒绝，但看到奥利弗的眼神后，接过了钞票。
“……没错。”
“谢谢您的好意。”
奥利弗恭敬地鞠了一躬，将菲尔格雷特——礼物小心地收进怀里。
虽然现在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这笔开销有些痛，但他并不后悔。
某种意义上，这感觉像是一件纪念品。
“哦，乔先生，谢谢你帮忙。”
办完事后，奥利弗向乔道谢。乔点头回应。
“叫我乔就行。不过……”
乔上下打量着奥利弗。
“你的样子变了不少啊？”
“样子？”
奥利弗听到这话，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哪里变了呢？
“啊，你是说衣服吧？乔你也是啊？”
“我是因为在这里工作才穿成这样的。”
“工作？”
“因为污染区的事，我被雇来做黑市的警卫和物品护卫。”
“哦，是这样……你是战斗帮派的成员，这样没问题吗？”
“战斗帮派并没有那么严苛，所以没关系……你是来买药的吗？”
“是的，不过也有其他东西要买。”
“其他东西？”
“药，还有一个大水槽，几套手术工具和几具尸体。”
“尸体？”
“是的……听说黑市可以弄到，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
乔沉默了一下，环顾四周。
“呃，能等我一个小时吗？”
“一个小时？……可以，但为什么？”
“做保安工作让我对这里比较熟悉，一个小时后我下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这意外的好意，奥利弗并没有拒绝。
黑市除了与犯罪公司直接交易外，大多需要讨价还价，如果有人能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虽然讨价还价也挺有意思，但这次是例外。
需要买的东西太多，尤其是尸体这种特殊且重要的物品，他不想冒险。
能得到帮助自然最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那一个小时后在这里见。”
“但是，能问问你为什么帮我吗？”
“……等我们再见面时再告诉你吧。”
乔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奥利弗也点头同意。
之后，过了一小段时间。
奥利弗没有打算浪费时间，在剩下的时间里，他四处逛了逛黑市。
位于r区小型综合博物馆地下深处的黑市，乍一看和灰市差别不大，但表面现象并非全部。
黑市的安保明显比灰市更为严格，整体气氛也更加谨慎。
商人们之间不像邻居，倒更像是带着警惕心的竞争者，时不时还有些怀有敌意的人。
尽管如此，这里还是相安无事，因为大家都在顾忌着某些人。
大概那些人就是犯罪公司。
灰市和黑市的最大区别在于，黑市中由犯罪公司直接经营的店铺比例更高。
这些直营店比起在黑市租店铺的租户，交易更多的禁忌物品。
此外，还出售枪支等个人武器，因此吸引了解决者和帮派成员频繁光顾，给压抑的黑市增添了不少活力。
虽然这是黑市中等级较低的大众化市场，但与灰市还是有些差异。
灰市和黑市之间虽然差别微小，但确实存在。
不过，奥利弗对直营店不太感兴趣，所以他更倾向于逛逛那些租户们的店铺。
除了药物之外，这些店铺还出售药草、野兽的骨头、爪子、皮革，甚至是植物种子。
奥利弗有些东西很想买，但考虑到要买的东西太多，他忍住了。
虽然这次拿到了不少钱，但也不能随便乱花。
这是肯特特别强调的地方，所以奥利弗决定遵守。
解决者看起来挣钱不少，但工作并不固定，身体是唯一的收入来源，一旦无法工作，可能会陷入困境。
因此，奥利弗决定至少保留一些现金。
就这样逛了一会儿，时间很快过去，奥利弗和乔会合了。
乔依旧穿着第一次见到的西装。
“你一直在等吗？”
“你叫我等着帮你，我自然等着。”
乔没有多说，点了点头，问道。
“你刚才说要买什么？”
“嗯……首先是桶或者水槽，要足够大到可以容纳一个人，材料是威廉姆斯重工业制造的特殊防腐钢材。”
“这可不容易找。”
乔的话没错，能放下一个人的桶或者水槽，在普通市场上也许还能找到，但要是威廉姆斯重工业制造的防腐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不能说是永久不坏，但这种防腐钢材因为抗腐蚀性强，主要用于特殊工业或者军用，市面上很少见。
最多只能找到锅或者煎锅。
如果要找这种材料，必须定制，而那样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因此，奥利弗决定按格利普的日记所说，来黑市寻找，结果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看看这个怎么样，客人，挺宽敞的。”
黑市一侧，卖各种实验器具、容器和奇怪工具的商人说道。
他的确没有撒谎。
敲了敲，感觉材质也合适，大小也很足够。
高度甚至足以把三个人叠在一起放进去。
“好的，就这个吧。东西不错。”
“你有眼光。既然是乔带来的客人，我会特别上心的。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既然要买，不如一起在这里买吧。”
店主像是在炫耀自己在这一行的资历，熟练地问道。
奥利弗也认为一起在这里买比较好，便开始订购相对不那么重要的物品。
手术刀、锯子、锤子、储存袋、剔骨工具、用于焊接傀儡的特殊焊接器。
店主甚至热情地帮忙去隔壁店铺买了那些他店里没有的物品。
当然，为此奥利弗需要多花一些钱，但他觉得很值。
毕竟这节省了时间和精力，足够划算。
“这什么啊？你是要开工作坊吗？”
旁边路过的人看到奥利弗订购的物品，开玩笑道。
也是，奥利弗订购的物品堆积如山，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山包。
物品的数量和体积都不小，花费自然也不少。
要不是接了埃迪斯的委托，可能还真买不起这些东西。
“给您。”
“哇……真是大客户啊。”
店主一边接过奥利弗递来的钞票，一边说道。
黑市的交易全是现金，店主熟练地数着钱。
“一、二、三……哦！没错，正好。”
店主说道。
虽然已经花掉了一大部分报酬，但奥利弗并不觉得可惜。
反而因为终于可以制作尸偶而感到期待。
“不过，客人，您能把这些都带走吗？这里虽然价格有点高，但也有提供送货服务。要我介绍吗？”
店主的提议，奥利弗礼貌地拒绝了。
“不用了，我有办法带走。”
“有办法带走？”
“是的，贪食袋。”
奥利弗从背后的皮套中取出了贪食袋，说道。
原本折叠起来的贪食袋像往常一样慢慢膨胀起来，像面团一样变得鼓鼓的。
和在灰市时一样，黑市内的顾客看到贪食袋后都大吃一惊，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贪食袋无论在哪儿似乎都很显眼。
虽然个人不太喜欢引人注意，但无奈之下，奥利弗假装没事，命令道。
“贪食袋，可以帮我吞下这些东西吗？”
“咕噜……咕噜……”
贪食袋像是在撒娇一样发出声音，似乎在抱怨又是召唤它来干活，甚至还用伸出来的手臂比划着，看起来更加生动。
包括乔在内的周围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幕。
不喜欢引起注意的奥利弗为了尽快结束，掏出了十万兰达。
“对不起，总是让你干活。这次先给你这个，可以帮个忙吗？”
看到十万兰达，贪食袋伸出手想拿，却又收了回去，双手交叉在胸前。
因为手臂短，所以看起来像是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意味着它的气还没消。
奥利弗使出了杀手锏。
“事情结束后，再给你十万兰达。”
“咕噜——！”
这似乎让贪食袋的怒气消散了，立刻开始吞噬购买的物品。
水槽像热狗一样竖着吞下，其他物品则成堆塞进嘴里。
无论是查尔德还是贪食袋，食量都很惊人。
吃完了十万兰达作为甜点，贪食袋又重新瘪了下去。
奥利弗将变成包袱一样的贪食袋整齐地折好，放回皮套中。
“现在就只剩下买尸体了。”
“……尸体不是随时能买到的，需要预订。”
“是吗？”
“尸体既危险又难以保管……你只需要普通的尸体吗？”
奥利弗摇了摇头。
“我需要擅长操纵系、专门处理尸体的黑魔法师，或者有医学知识的尸体。”
“那至少要六千万到七千万兰达起步。专业人员的尸体，价格最低也得这么多。”
六千万到七千万兰达……这是个不小的金额。更何况奥利弗不只需要一具，至少三具，多的话需要五具。
这样算下来，费用轻松超过三亿，已经超出预算了。
挣钱不易，花钱倒容易，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最贴切。
或许需要大幅调整计划了。
“我可以告诉你订购和交易的方法，但讲价就得你自己来了。”
“啊，谢谢。”
“没什么，跟我来吧。”
乔再次带头走了起来，奥利弗叫住了他，问道。
“那个，乔。”
“嗯？”
“谢谢你帮我。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帮我，可以说吗？”
乔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我也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