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是说那位黑衣服的小公子,看到了,就在外面候着呢,客官今日可是要离店?小的给客官登记一下。”
“嗯,澂儿你先去找你师兄。”
“是。”
片刻后万时运走出天下第一楼,薛尧和金澂都坐在马车前,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闹别扭了?
“你们……”
万时运顿了一下,不打算问下去,小一辈的事就让小一辈自己处理,他这个长辈插手太多也不好。
薛尧收起异色,主动道:“师叔,今日我先开始驾车。”
金澂没有说话,看了万时运一眼,先进入了车厢。
万时运见薛尧表情不太对,沉吟片刻还是问道:“刚才可是遇见了什么?”
薛尧握紧缰绳,“没,弟子只是听到了一些关于本家的传言。”
万时运目光微沉:“可否告诉师叔,你听到了什么传言。”
原文中薛尧是在十五岁那年出去降妖除魔时才得知世仇的消息。
现在提前了?
“师叔……那天您救了弟子,应该知道弟子本家满门被杀,刚刚弟子……听到有人花高价买弟子的命。”
薛尧眼眶微红颤声道:“师叔,弟子想不通……想不通报仇为何还要伤害无辜之人。”
“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子全部被斩于宗门,许多师兄师姐死不瞑目,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只知道有敌来犯,拼死也要守住宗门,最小的弟子甚至才刚过六岁生辰……
师叔,我真的想不通,仇恨会让人变得如此残暴不仁?连妇孺都不放过,他们修的是什么道?”
“……而我爹娘想护着他们,却双双战死,最后什么也没剩下,宗门被烧,刀诀被夺……最终只有弟子一人苟活于世。”
薛尧的日子一直很难过,今日一股脑的全都倒出来才呼吸顺畅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和师叔倾诉。
许是师叔太温柔,也许是师叔救过他。
但真正说完后,他就手足无措起来,有些羞耻的垂下头,不敢面对师叔。
而万时运则是眸光复杂的看着他。
薛尧现在年纪小,又信任他才会与他说这些。
可真正让他幼年失怙的人实际上就在眼前。
薛尧的仇人中他得占个位置。
上一世不去亲近他也有这一层关系在内。
“尧儿,他们的道与你无关,只要师叔在,没人能杀你。”
他静静地听薛尧说完后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眼神慈爱: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师叔会永远支撑尧儿,但你得答应师叔,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要与人硬碰硬。
而且,薛尧你不是在这世上苟活,你是你爹娘,还有宗门所有人的希望,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只要你活着,他们就会一直有人记得,明白吗。”
薛尧沉默许久才抿着唇点点头,目光慢慢变得更加坚毅。
他抬起小脸,认真的看向师叔:“师叔助我良多,弟子日后一定会报答师叔,若违此誓,天诛……”
万时运见他从低沉中走出来,轻笑一声,故意撑着他的嘴角上扬,拦下他后面的毒誓。
“师叔不要你报答,你只要守住本心,日后多笑笑就好。”
薛尧眼眶微湿,慌忙移开小脸,不想让他看见:“嗯,弟子记下了,师叔快进去坐吧,时间不早了。”
“好。”
见万时运进去后薛尧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师叔对他真得很好。
又温柔,又耐心。
薛尧莫名就想起那个为护住父亲尸首而反抗至死的娘亲。
在他印象中娘亲一直也是温温柔柔的,与父亲琴瑟和鸣,从未和人红过脸,可最后却拿着长刀满身伤痕的跪在父亲身旁,哪怕是失去气息也不肯倒在污泥浊水之中。
作为她的孩子,薛尧才不是孬种。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红着眼坚定的目视前方,抬手驱动了马儿。
车厢内,金澂垂着头坐在角落,刚刚两人的对话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薛尧可怜,他就不可怜?
最起码薛尧享受过疼爱,他才是那个真正一无所有的人。
师尊为何不可怜可怜他啊。
万时运依旧坐在最里侧,听着系统的播报,有些奇怪的看向金澂。
“澂儿,昨晚可是没睡好?”他见金澂眼下淤青好像更重了一些,于是出声询问一下。
金澂抬头,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
“多谢师尊挂念,弟子只是突然换地方,就寝不太适应。”
这是认床啊。
年纪不大,毛病不少。
万时运:“若是困倦,可以靠在为师身上休憩。”
“谢师尊,弟子不敢冒犯师尊。”金澂移开视线,神色平静道。
万时运挑眉,见他拒绝,就没有再管他。
金澂瞥了他几眼,皱着眉缩在角落,有些落寞的闭上双眼。
秀气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愁绪,缩在角落更是可怜至极。
只可惜万时运压根没睁开眼睛,一直在打坐。
就在这时,车厢忽然颠簸了一下,金澂半梦半醒间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还好被一只手挡在胸前,他抬眸看向师尊,并没有立刻坐好。
万时运疑惑的看向他,可看到那双眼睛时却愣了一下。
金澂在难过。
虽然他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眼眶都未红,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他在难过。
金澂收回视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坐直身子轻声道:“多谢师尊出手相助。”
万时运打量了他几眼,“澂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默了很久,才抬眸看向万时运。
“师尊……能再给澂儿唱一遍安神曲吗。”
金澂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自己呢喃给自己听一样。
万时运垂下双眸,没有看他,只觉得心脏刚刚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
上一世金澂目睹了家族巨变,虽然都是他憎恶之人,但他年纪小,到底是做了许久的梦魇,消瘦到没有人形。
万时运看不下去,给他唱了几日的安魂曲,他才渐渐好了起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
没想到金澂他还记得。
“弟子只是随口一说,师尊若是觉得为难,那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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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澂是坏小孩,真的是坏小孩!!!
(往后看就知道了)
他只是善于伪装,
特别特别会利用别人的心软!
他知道师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所以真实钓鱼的是金澂,
师尊就是一个看事通透但对感情不太理解的人,
等他发现后早就掉进金澂的陷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