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的大儿子,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忙对着薛苏泰道:“薛郎君,我知道,我们村西边有一大片高地,
比我们村还高出个十多米,地势平坦,一般夏天时,是用来做晒场的,你看这里还行吗?”
“好,一会儿我们喊话后,你带路,把家里城的食物,水和值钱东西带上,一起去西边晒场,不过要快,
累赘的东西不要拿,万一一会儿泥石流过来了,我们来不及跑。”
里正全家都答应着去收东西。
薛剑用内功把刚才薛苏泰交代的几点,都大声传了出去,一连喊了五遍。
估计这个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听到了。
才让薛苏彤几人都坐上了马车,薛刀和薛剑一起架着马车出了里正家的大门口。
里正和里正的老伴儿与他们家的小孙子、孙女都上了薛苏彤和薛苏泰的马车;
剩下的里正家的男人们,背着粮食被褥用油布包着,冒雨跟在马车后面。
里正坐着前面指路,很快两辆马车就朝着晒场行去,从里正家到晒场要走400多米才能到。
平时这个路,不到半柱香就到了。
今晚天太黑,而且路上下着暴雨,车辙都陷下去很深,因此走的很慢,花了两柱香的时候,
他们才把马车赶到了晒场。
这个晒场很大,足有半个村子大子,里面的平地都被分成了一块块的,村里每家都有一块,
最小的也有100来方,大的有400多平。是按每家的人口来分的。
里正他们一家到的时候,晒场里已经有,住的近的村民到了。
*
天上的雨下的丝毫不见小,到的早的百姓,已经拿着树枝插在地上,把雨布的四角绑上去,勉强挡雨。
这样可以不用直接被雨水打到脸上了,不过四周还会飘着零星的雨水过来。
薛苏泰几人把马车停在了里正家的晒场上。
车一停下来,薛刀就从马车顶上拿出了帐篷,这还是一年多之前崔愈给他们的。
因着薛苏泰一直在大周各地跑,所以大部分的露营装备,只要不是太显眼的,崔愈都给了薛苏泰四份。
帐篷很大,有十个平方左右,也很容易搭起来。
薛刀不一会儿就自己一个人把帐篷给搭了起来。
弄完后,又从另一个马车顶上把另一个帐篷给拿出来,重新搭了一个。
薛苏泰看着两个帐篷都建好了,忙叫了薛苏彤和虫儿去了其中一个帐篷,他们主仆三人也一起进去了。
剩下的那个帐篷就给了里正一家用。
里正一家有十一口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瞬间就把帐篷给挤满了,但是这个帐篷现在防雨又防风,
一进入里面,连地面上都铺着雨布,也接触不到湿泥了,铺上被子就能睡觉。在这个下暴雨的夜晚,
没有什么比能住在这里更安全的了。
薛苏泰看着上来晒场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没带雨布,只能淋着。
他叫了薛刀把剩下的两个帐篷和两个天幕都一起搭在了上来的晒场的进口那里。
一个帐篷专门来用安放老人,一个用来安放小孩子,至于年轻的男人、女人都进到天幕里,
虽然会被四处飘来的雨水给打湿裤腿,但好过直接站在暴雨中淋着。
里正看到薛苏泰的举动,很是感激。他穿着蓑衣四处看,哪家还没上来。
大部分村民都上来了,还有几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来。
里正想让村里的年轻人再去喊他们过来,薛苏泰忙拦住了:“里正爷爷,现在他们那些没来的,
你再喊他们也不会来,不是懒就是真的不想来,有侥幸心理,感觉不会发生泥石流,
你现在让村里年轻人下去接他们,万一一会儿正好发生了泥石流,这下去的人也会被淹没。”
*
说着又让薛剑用内力把声音远远地发散出去。催着他们快到西边晒场上过来。
现在还待在村里的人家只剩下五六户了。
其中的一户里,薛庆大对着老娘道:“娘,咱们也上去吧,你看他们又开始喊了,我那会儿听到隔壁三伯家,
已经走了,我们留在家里,万一泥石流来了,跑都跑不掉。”
“蠢货,你怕什么?只下了一天雨,哪里就会有泥石流了?你听里正瞎说。
咱家谁都不准去,给我老实待在屋里多好啊,你们真想去外边淋雨?你看看这雨下的?天上跟往下倒水似的、
出去一趟,肯定得风寒。咱家我的大孙子大宝那么金贵,可不能生病了。”
薛庆大一听自家老娘这么说,也就不再说话,转身回屋里睡了。
自从薛剑又用内力喊话话,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还是没见人来。
里正只好叹气着回了自己的帐篷,这折腾了大半夜,每个人都很困,不过在这潮湿的地方,谁也睡不着,
只能强打精神,昏昏欲睡。
薛苏彤对对着薛苏泰道:“三哥,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来源水村看了,现在被困在这里了。”
“没事儿!等天能走马车了,我们就回去,出了柳州再走了一个月,就能回京都了;我估计回京都时,
差不多秋天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然就听到一阵轰隆声,伴随着房屋的倒塌声,还有晒场上人们的尖叫声。
几人忙出了帐篷查看。
现在寅时了,天气微微亮了起来,能看到从山体滑坡的地方,冲下来一大堆各种树枝、树干、泥石夹杂着洪水,
从源水里正背山的地方呼啸而过。
强大的泥石流没有改道,冲过源水村,瞬间就把源水村里的大部分房屋都给冲倒了。
山下村中传来各种房子、院墙倒塌的声音。
每个看到的人都吓的脸色惨白,心有余悸。
娘啊,太吓人了有没有,从泥石流下来,到冲破源水村不过须臾,快的好像一眨眼,他们的家就没了。
看到这种情形,有很多村民都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又庆幸,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