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军区大院周家;
厨房里姜书瑶缓缓抬头看向三步远疯狂吃喝的梁爱民:“所以,彭槐只让你传达我这个消息?再无其他?”
吃的正欢的梁爱民,赶忙咽下一口大白馒头,“他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反正话我带到了;”
说着,梁爱民厚着脸皮揣了俩馒头在兜里,喝下一碗米粥后,起身就往外走:“不用送我,我自己走;”
姜书瑶:呵呵,彭槐没有打死你,可真是他仁义;
不过;
如今荔枝交货时间和外贸会,都即将进行;
如果她是白旌旗,应该不会放过这两件大事的;
想到这里,姜书瑶麻利的推出车子,踩着夜色,直奔李常县去;
*
几天后,羊城沙贝码头;
余清辉紧张的看向百米开外的货船,从上货到起锚,掌心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往外冒;
左侧跟来的孟静宜,一见自家部长紧张的紧握栏杆,忍不住打趣道:“部长,瞧把您紧张的,咱也不是头一次交货了;”
“也就这次距离稍微远点而已;”
闻言,余清辉的视线丝毫不敢从货船上挪开,嘴里清冷的话倒是如约而至:“你这孩子,你懂啥?”
“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国际的单子;”
“算是开了国际的先河了;”
“等年底,即便咱去帝都述职,也是眼里有光、脸上有面;”
“别打岔,我得盯着;”
“憋不住就一边玩去,别打扰我;”
别看余清辉平日在办公室,一副严肃大家长的架子,此刻也如刚入社会的牛犊一般,紧张到浑身冒冷汗;
只要货船顺利离港,他们距离扬名,可就更进一步了;
眼看着货船起锚,发出呜呜的轰鸣声,船身离码头越来越远;
余清辉悬着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突然,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已经驶离港口的货船,瞬间被火蛇吞噬,巨大的船身轰然朝着海里坠落,砰的激起万丈高的海浪,重重的拍打在海面上;
一箱箱的货哐当哐当的砸进海里,消失不见;
一时间尖叫声、惨叫声、呼救声,震天动地的响起;
码头上全程盯着的余清辉,看着海面上激烈的爆炸带来的余威,冲击的他不受控制往后摔去;
反应较快的孟静宜和宋稼宪,刚要伸出手去捞住余部长的胳膊;
岂料二次爆炸声再次袭来,毫无准备的两人直接往后扑去;
胳膊肘上和膝盖上传来尖锐的疼痛,疼得孟静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刚要嘶一声,就瞥见身侧的余清辉脸色蜡黄蜡黄的,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般,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完了。”
“全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眼见着火势越烧越旺,宋稼宪不敢耽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孟静宜交代一句:“静宜,你留下照顾部长,我去救人;”
这批货是他们牵线搭桥的;
损失惨重的,辛辛苦苦了好几个月的果农;
如今伤害已经造成,他要尽可能的降低损失;
*
不远处藏在集装箱后的白旌旗,拿起望远镜看着燃烧殆尽的货船,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即便你们能拿下合同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交不了货?”
“如今的场面,可是你们自找的;”
站在白旌旗身后三步远的腾跃,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心里忍不住有些惋惜起来;
说到底,得利的是白家;
可损失的是广大果农们;
白家可不差这一单生意;
只是果农他们呢?要是黄了这一单,大半年白干了!
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仰仗什么活下去?
可这话,腾跃半个字不敢说出口来,更不敢叫小少爷白旌旗知道一星半点;
就在白旌旗得意洋洋,转身离去时;
斜后方一直盯梢白旌旗一举一动的姜书瑶,连忙给身后的彭槐使个眼色,“继续跟着,有任何发现,随时知会我;”
“至于你们俩,等这件事了了后,可自行回去;”
闻言,彭槐沉了沉脸色,一个字没说,拽着梁爱民转身离去;
他俩前脚刚走,陈红旗后脚就小跑了过来,“嫂子,已经全部安全妥当了;”
“不过,外贸部的人,好像吓得不轻;”
“嫂子你要不要……”
后面的话,陈红旗识趣的没有说下去;
自打姜书瑶找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彻底颠覆以往姜书瑶在他心里温婉、聪慧的形象,如今更多了独立和机智;
要不是姜书瑶提早做准备,那此刻被炸的,可就不止是所有人的希望那么简单了;
姜书瑶一听到余部长他们的消息,忍不住敛了敛神,强压下心头的不舍,强硬的开口:“再等等,我自有安排;”
“走,跟我去个地方;”
*
沙贝码头;
韩胜利带着苗叔等众人,闻讯刚冲到码头,就看着炸的连渣子都不剩下的货船,急的有些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会?都已经开船了,怎么会又出事了?”
“难道老天真的要亡我们?”
“老天爷,这叫我们还怎么活呀?”
“我妮的学费生活费,可都指望这批荔枝啊;”
“天杀的,俺家可怎么办啊,俺去哪里筹钱去?”
一时间,即便是德高望重的苗叔,喉咙里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原以为,他们的荔枝经外贸部的手和农科院救治,终于可以达成所愿,卖上好价钱,过个肥年,吃顿饱饭了。
哪曾想,所有的付出,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如今,大家的日子可怎么办?
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余清辉,听到码头果农捂头哭泣,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朝着苗叔他们走去,直接噗通一声跪在苗叔以及众人的跟前,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同志们,是我,是我对不起大家;”
“大家放心,所有损失,我余清辉,一人承担;”
“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叫大家拿不到钱;”
众人一听,哭声戛然而止,晶莹的泪珠挂在眼尾,纷纷震惊的看向开口的余清辉;
都在斟酌他话里的真实性;
可下一秒,就见苗叔慌张的拿起老眼袋,冲到余清辉跟前用力的拖着他起身:“余部长,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