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静了很久,等我平复了情绪,已经是夜里了。陈歌没有回来,一开始我倒不在意,可是一伸手却摸了个空才发现,我有点担心他了。
我连外套都没穿,急匆匆地出门找他。哒哒哒地踩着楼梯,我直接忽视掉沙发往门口走,门把手刚拧动,就听见陈歌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回头,陈歌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沙发背上,手臂弯曲枕着头。
我走上前,坐到他身边,他给我挪了挪位置,我摸上他的脸。
手掌的纹路里传来火热的温度。
也许是我没有穿外套的原因,夜里还是很冷的,我的手很冰,覆在他的脸上,似乎是种享受。
“还疼吗?”
我想再摸一会儿,却被陈歌躲开,我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他侧着身,选择背对着我。
“对不起。”
他没有反应。
我继续说:“是我的错,我把你,当成她了。我不该把我的过去压在你的身上,我们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有完整的家庭,美好的人生,可是我不一样,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要我自己去争取。从来……”说到这,我居然开始哽咽了,明明以前说起这些,我从来不会有过任何情绪的。
“从来就没有人为我着想过。”
陈歌抱住了我,他的头埋进我的腰间,呼出的气息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很软,很细。
“江哥,我原谅你了。”
年轻就是好,心态比身体好百倍。
我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陈歌,他说:“太冒险了,你伪造杀人案,想好被害者了吗?”
我摇摇头。
“这个没定下来,就不能快,而且,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有侦探的身份,并且调查的案子都是固定的。”
“怎么了?”他重复一遍我的话,让我有些不解。
“那么那天我们在楼梯上听到的,就不是关于那个案子的。”
“你是说……本杰明?”
“对。”
“所以,你想好被害人是谁了吗?”
“明天出去碰碰运气吧。”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变态,用无辜的人引出幕后黑手,但是我都这样了,哪还有闲工夫管别人的生死。
别人不死,死的人就是我。
我又做梦了。
这是我今晚做的第三个梦了。每个梦,都关于林惠。
“小舟,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
“小舟,这么喜欢吃我做的菜吗?”
“江舟!你和他一样!你们都一样!都给我滚,滚出去!”
“小舟……我太爱他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林惠的话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抓起枕头朝对面砸去,只砸到了一面厚厚的墙壁,倒是枕头掉出了一些白色的浮毛。
“又做梦了?”陈歌问,他反应平静,毕竟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的时候,他比我还紧张。
“几点了?”
“才两点多,你睡了还没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不到,就做了三个梦。
林惠啊林惠,你死了还不放过我。
“你睡吧,我坐会儿。”我掀开被子,下床捡起枕头,拍了拍上面的灰,把它重新放到了床上。
我还给陈歌掖了掖被子,自己坐在单人沙发上喝水。
水是早上出门前倒的,早就凉了。
苏绣……我突然想到她,她也是玩家之一,意外地和莫西里相爱了,但却依然逃不过副本的安排。
得先搞清楚苏绣和莫西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莫西里是没指望了,他失忆了。蒙多利的话,是个老狐狸,不好套话的。
想来想去,脑子里也只有三个人选:本杰明、康赛德和森德。
这三个人,都和莫西里比较熟。
本杰明的话,心思太过于复杂,而且他这个人很圆滑,说话从来都不在点子上。森德看着一身正气,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最有把握的,就是康赛德了。
还记得我跟陈歌说过,要给他捏造一个软肋出来。那就好好利用这次的杀人案件,给他一个大大的surprise。
我睡不着,干脆想着去外面走走。还好认识路,也许是命运让我去找康赛德,最终,我在康赛德的面包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早已经打烊,我上前敲了敲门,又敲了敲窗,声响吵醒了康赛德,他一打开门,发现是我,先是惊讶后是烦躁。
“你来这做什么?”
“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美梦。”
“那倒不至于,我并没有做梦。”康赛德冷着脸让我进去,这里的房屋结构都差不多,一楼门店二楼居家。
二楼很大,像是一个独立别墅一样,康赛德说,这一整栋都是他的。我以为是单指这一栋,没想到是整个的一栋。
确实是这样的,这块儿只有他一家店。
康赛德似乎很怕冷,客厅点着壁炉,就连手上都拿着暖壶取暖。
这天气,也并不是很冷。
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白了,都有些发灰。
“你找我,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康赛德真的被我惹恼了,拍桌而起,道:“你再说一遍!”
“消消气,消消气。”要是真把他怎么样了,倒霉的还是我。
康赛德坐回到沙发上,瞪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杀父仇人一样。
“苏绣,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就在我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却轻轻的笑了。
“哈,先生,您还真是会问。”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有点高兴,“那您算是问对人了,整个小镇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和莫西里的事情。”
“哦?”
“我想,您也见到了蒙多利了吧?”
“是的。”
“他这个人说话您可不能全信,他是不是说了是他救了苏绣?”
“是。”
“呵,”康赛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还真是会编故事。救苏绣回来的人是我,只是我当时急着回去烤面包,就放在他的店里了,就连莫西里都是我通知他去的。”
“既然你说蒙多利的话不能全信,那您凭什么认为,您对我说的话,我可以全部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