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洛风城已是两天后,陈知府一早就在城门口迎接了。
“洛风将军回来了!”陈知府开心地上前迎着在前面骑马的林安才。
“天气如此炎热,陈大人这般客气做什么?”林安才看着被热的一头汗的陈知府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公烈侯爷和忠烈夫人是一同回来了吗?”陈知府看着后面的两辆马车,很是疑惑里面是哪些贵重的客人。
“此次只是我与家里的几个姐姐而已,陈知府不用忙碌了,我们先回去探望祖母。”林安才回头看了一眼林清欢的马车,萧奕提前告知他此次来洛风是不想露面的,毕竟像他这样的二品官员前来洛风定是又要满城风雨,况且他这次来是要调查一些公事。
只见陈知府擦了擦头上的汗,恭维的说道,“洛风将军的官籍档案,我已经让人督促办理了,将军此次回来只管好生歇着便是。“
“那有劳陈大人了!”林安才说完带着大批人马进了城,往侯府的方向前去。
陈知府看着两辆马车从自己眼前走过,背后的汗都将衣服印湿透了。
“大人,这马车之上应该是侯府的小姐们吧!”赵师爷在旁侧说道。
“不好说啊,听说那位贵人要来,他如今是这公列侯的姑爷,指不定这次便是一起同来的。”陈知府忐忑不安的说道。
“要不要我去侯府盯着?”赵师爷问道。
“去,一举一动皆要知晓,偷偷的再派人暗地里盯着,一只苍蝇飞出去都要给我盯紧了。”陈知府点点头,又拿出罗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这倒霉天,这般热!”
林清茹带着林至川在侯府门口左等右等,一直朝着路口张望着,旁边年迈的董嬷嬷也是在丫鬟的搀扶下眼巴巴地看着,自从林清欢十三岁入金翰,老嬷嬷就再也没见过这个自小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了,心里那个思念一点也不比现在在安心斋也是焦急等待的林祖母少。
“二哥哥和姐姐们什么时候到啊?”林至川蹲在地上拿着小木棍戳了半天蚂蚁发现抬头还是没有热闹传来。
“我怎么知道,算着时辰是要到了呀!”林清茹幽怨地说道。
“姑娘,二公子回来了!”莲蓉开心地从路口边往侯府跑着边喊道。
林清茹眼尖地看见路口第一个出现的便是自己最爱的二哥哥林安才,开心地立刻跑着过去,林至川见姐姐跑了,嘟嘟囔囔地跟着后面跑起来。
林安才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就抱住跑向自己的林清茹。
“安才哥哥。”林清茹委屈地立刻哭起来,“你们终于回来了,茹儿想死你们了。”
“嫂嫂,那两个就是你说的薛姨所出的弟弟妹妹吗?”萧倩楠问道,却发现没回应,一扭头发现林清欢竟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车,“大哥哥,大嫂嫂这会倒是十分的身手敏捷。”
萧奕不方便在门口下车,只能在车里坐着。
“你跟你大嫂嫂一起下去吧。”
“欢姐姐,茹儿想死你们了。”林清茹开心的哭哭笑笑,激动不已,林清欢也是眼泪不断的,又上前扶起要给自己行礼的董嬷嬷。
“好姑娘,快些回家吧,老太太都着急了。”董嬷嬷高兴地一直拉着林清欢不舍得松手,林清欢进府前回头看了一眼往侧门去的两辆马车,红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路口有人盯着,林清欢点点头,便拉着萧倩楠随着大家一起进了府。
路口的盯梢人看了一会儿并无异样便先离开了。
“大公子,果然路口处有人开始盯梢了,您这次来有些走漏风声。”大元同林安才前来寻上萧奕,真是难为新姑爷第一次陪媳妇儿回家还得从马厩院下来。
“若真是如此说明才有猫腻,此次来了倒是不枉此行。”萧奕说道。
“姐夫,府中皆是自己人,不会有人泄露出去,只是不知道你后面的日子如何做?”林安才领着他一同去正厅,林清欢在等着他。
林清欢和萧倩楠远远看见萧奕和林安才,便快步走了过去。
“你没去祖母那?”萧奕有些吃惊地看着林清欢问道。
“我等你一起去见祖母。”林清欢说道。
萧倩楠看了一眼林安才,随即十分高兴地低下头。
“大嫂嫂,这侯府真大啊,这林祖母从门口处走到自己的院子也是够远的。”萧倩楠边走边说道。
“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情,难怪祖母很少出院子。”林清欢说道。
“祖母有轿辇子坐。”林安才在后头说道。
“还有这般好东西呢,怎么没叫我早年的时候也坐坐。”林清欢惊讶地回头问道,萧奕看着她那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
安心斋还是同从前那般安安静静地,院子里的陈设没有变化,林祖母喜欢的花依旧那几种,一直没变过。
“我祖母屋里的饭菜可好吃了。”林清欢小声同萧倩楠说道。
“比黄妈妈做的还好吃吗?”萧倩楠问道。
“你小嘴蛮叼啊。”
走进安心斋的正厅,林清欢远远便看到上方坐着一位满眼慈爱看着自己的老太太,旁边拄着的还是她从小就见过的金虎头拐杖。
林清欢撇着嘴巴,眼泪汪汪地走过去跪在老太太跟前,萧奕和萧倩楠也同她一样跪下来请了安。
“祖母,欢儿携夫君和小姑子回来看您了。”林清欢哽咽地委屈脸说道。
“哎,我的好乖孙儿,好孩子们都快些起来。”老太太想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萧奕连忙起身扶着她,林祖母看了一眼萧奕,笑笑又坐了下来,林清欢站起来又跪趴到林祖母膝前,趴在她腿上哭起来。
“祖母,欢儿好想你,好想洛风。”林清欢撒娇地说道。
“瞧瞧我这大孙女,小时候身子不好天天吃苦药都不哭鼻子,如今病好了,却愈发娇气了,老太婆我都不哭了,她倒是哭的停不下来。”林祖母话虽这般说,眼泪也一直没停下来过,一直来她最心疼的便是这个没娘的姐弟俩了,尤其是这个身子不好的孙女。
萧奕上前扶起林清欢,拿自己的罗帕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回家了该高兴点。”
林清欢看着他,点点头,随即又开心地上前抱住林祖母,林清茹见状也学姐姐一样抱着祖母。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祖母。”林至川挣脱了张妈妈的怀抱跑了过去。
“好,好,好,祖母都抱。”程萍开心地笑着,看着一屋子的孩子,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旁边的董嬷嬷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双胞胎姐弟俩,又欢喜地看了几眼一表人才的萧奕,见他十分地关心爱护着林清欢,心里也是窝心的很。
林安才同林祖母讲了两次战内池的事情,说起战场上刀剑无眼,董嬷嬷在一旁听着一直阿弥陀佛的。
“我孙儿如今真的是长大了,这么快就从一个尿裤子的皮小子变成小将军了。”陈萍捏了捏林安才的脸乐呵呵地说道。
萧倩楠也一直在旁边听的十分认真,听到老太太说林安才尿裤子,没忍住扑哧一笑。
“笑什么嘛,你小时候没尿过裤子嘛!”林安才说道。
林清欢白了一眼自己这个耿直无脑的傻弟弟,随即看了一眼萧倩楠和萧奕。
“我是女孩子,肯定不会。”萧倩楠嘟囔道。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林祖母看着萧倩楠慈爱地问道。
“回祖母,楠儿十五了。”萧倩楠乖巧地上前说道。
“嗯,生的也是个好样子,你们兄妹俩长得倒是有些像你们的姑姑。”林祖母仔细看了看萧家兄妹二人说道。
“谢祖母夸赞。”萧倩楠娇羞地说道,又看了一眼正在远处桌子旁拣着糕点吃的林安才。
林祖母吩咐小厨房给这群孩子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林安才和林清怡看着美味佳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祖母年纪大了,只能吃些清淡的斋饭,但是也是十分开心地坐在一起看着孩子们吃。
林安才还是习惯上去先掰下一个大鸡腿放到林清欢碗里,然后再和林清怡开始好吃好喝起来。
“嫂嫂,你居然爱吃鸡腿?”萧倩楠笑着小声说道。
“清欢和安才最喜欢的都是鸡腿了,从小还抱怨一只鸡怎么就两只腿,明明两人已经一人一只了。”林清怡张口说道,又尝了一口手边的杨梅酒,随后苦着脸眯起眼睛,“有些酸了啊。”
萧奕看着津津有味啃着鸡腿的小娇妻,笑了笑,又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林祖母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在金翰十分出名的少年才子,如今东宫太子最依赖的谋士,也是大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二品文官。
“难怪欢儿一路都在念叨祖母院子里的菜肴好吃,确实是色香味俱全。”萧奕发觉到林祖母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遂开口说道。
“大哥哥,我也觉着,真的很好吃,祖母去金瀚了将厨娘也带去吧,这样我还能时不时同嫂子一起去林府蹭吃蹭喝。”萧倩楠一点也不见外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这些孩子真是讨人喜欢,祖母答应你们,都带去,日日给你们做好吃的。”林祖母开心地说道。
“好好好。”
吃完午饭,几个孩子陪祖母闲聊了一会儿,待祖母休息了,便出了安心斋。
林清怡带着萧倩楠住进世安苑,因为同绫竹苑比起来,离林安才的景德堂更近些,萧倩楠才没缠着要跟着林清欢和萧奕。
林清欢松开萧奕的手,轻轻推开了绫竹苑的大门,里面的丫鬟早就等着了,还是从前那几个没跟去金瀚城的小丫头。
“姑娘…姑爷…”小丫鬟纷纷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原来你们一直都在这里啊。”林清欢说道。
“姑娘变得我们都认不出来了,就跟仙女下凡一样。”桃花上前说道,林清欢记得这个丫头,当年她妹妹桃叶就没有熬过时疫之症。
“一别都是四五年了,你们也都长这么大了。”林清欢腼腆一笑随即说道。
“姑娘,姑爷快些进屋休息吧,我们每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桃花上前扶着林清欢说道,大家都习惯了搀扶着曾经连走路都十分困难的姑娘。
“不用扶了,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年的病姑娘啦!”林清欢看了一眼桃花,迈着轻快地脚步踏进了自己的屋子,走两步又回头看着还在四处张望的萧奕,“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萧奕朝林清欢处走了过去。
林清欢看了一圈发现同四年前还是一模一样,看着床上的帷帐突然想起从前宇哥哥给自己看病的日子,还有这张桌子,宇哥哥写方子的桌子。
外面的丫头都在窃窃私语着。
“姑娘如今居然这般好看,跟仙女一样,病也好了哎。”
“可不是嘛,你看姑爷长的多俊啊,还那么高。”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走吧,沏茶去。”
萧奕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墙上的几幅画,有落笔婉清居士,这是林清欢的母亲,萧奕知晓,只是这几副落笔为苏瑾…
“欢儿,苏瑾是谁?我见苏禾居里也有她的作品。”萧奕看了好一会儿画问道。
“你觉着她的画如何?”林清欢被萧奕打断了回忆,才发现自己又胡思乱想了,遂赶紧走向萧奕。
“画风细腻,算是婉约派,不过功底超不过五六年,用来陶冶情操,欣赏一番倒是可以,只是同你母亲的作品比起来就稍显稚嫩了些。”萧奕说道。
“你知道我母亲?”林清欢有些吃惊地看着萧奕。
“欢儿,婉清居士自五岁起便师承高凡先生,而她亦是高先生最得意学生,金瀚的名画馆里有他们的作品。”萧奕说道,随即又指着墙上的画问道,“这个苏瑾是谁?”
“嗯,是一个小姑娘画的,我觉着蛮不错,便叫她多画了几副。”林清欢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年幼时的画作说道。
“若只是个小姑娘,那倒是极有造诣的,这个小姑娘师承于谁,练了几年的画,倒是可以好生培养一番。”萧奕又仔细看了看墙上的几副画作,突然看到里面穿红衣女子身上的双刀,随即看向一直在偷笑地林清欢。
“欢儿,这是你小时候的画作?”萧奕吃惊地问道,也于林清欢旁侧坐下。
“我那会才学画不到半年,夫君,欢儿造诣如何?”林清欢得瑟地看着萧奕问道。
“我竟不知你竟这般有天赋于画艺之上。”萧奕有些愣住了看着林清欢。
“画画这东西又不是像会跳舞弹曲儿那般吸引人,你不知晓也是自然。”林清欢想起乐音坊里的舞娘各个那般妖娆便开口说道。
“跳舞,哼呵呵…欢儿是在埋怨我嘛?”萧奕一把将林清欢拉了过来,拥到怀里低声问道。
“我…我才没有呢,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林清欢慌张说道,后悔自己多了那句莫名其妙的嘴,就跟在吃醋一样,但是心里又觉着怪怪的,难道自己真的醋了嘛。
“欢儿…只有你才得我心,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我会就行。”萧奕轻声在林清欢耳边低喃道。
“……”林清欢在他怀里翻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