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尧摇头。
米志扬的确是够专业,够认真,可毕竟太稚嫩,能看的出来,实践经验不多,更多的还是依靠着书本课堂上的知识,好在不是个书呆子。
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不够用。
修筑防御工事,不是小事。
倒是可以看看情况,跟上边申请更专业的专家过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好好了解一下文星阑。
米志扬是个实在人,对自己的教授也十分推崇。
陆正尧几乎不废什么力气,就从他的口中套出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手拄棍,一手扶着刘坦的高娜娜。
想着文星阑的态度。
心中忽然如拨云见日,瞬间明白了文星阑在作什么妖。
回到营部。
他让陈世友招待米志扬,自己则是去了文星阑的宿舍。
还没敲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声,悠扬清雅,陆正尧纵然是不太懂音乐,也觉得这声音听着心情不错。
隔着窗户看向屋里,发现原来是文星阑正在摆弄着小提琴。
陆正尧在文艺汇演上见过这玩意,知道这是西洋乐器。
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
这人真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洋气。”
他没进屋,直接去找了盛家勋,开诚布公。
“那个文星阑,不想留下,他想走。”
“他若是不想留下,还来干什么?”
盛家勋见他脸色不好,连忙安抚:“小陆,我知道,他这个人恃才傲物,不太好打交道,人呢,也很挑剔,可毕竟是上级领导花了大力气弄回来的人才,咱们可得想办法把人留下,你不能因为个人成见,耽误了正事。”
陆正尧:“您了解我的,我什么时候把个人喜恶放在第一位了?”
“以前是没有,这次是真的有。”
盛家勋看他一脸的土,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冷静一下。”
陆正尧觉得自己挺冷静的。
不过还是把水给喝了。
他耐着性子跟盛家勋解释:“我承认,我是看不惯他,可我敢保证,我对这件事的判断没有错。他派了两个学生跟着我们上山,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现在正在拉小提琴呢,您听,在这都能听到琴声。”
盛家勋道:“我早就听到了,人家下午那阵的确是不舒服,现在身体好点了,拉拉琴,休闲一下,也不能说就有什么错吗,还不允许人家病好了?”
陆正尧将自己从米志扬跟刘坦那套来的情况告诉盛家勋:“他不止这两个学生,还有几个学生,学业都很优秀,每一个担任助手,都比那个高娜娜要强。人也比她更好相处,可他偏偏就带了个半桶水的高娜娜过来,您能明白他在想什么吗?”
盛家勋道:“想什么?就是因为她是半桶水,才需要更多的实践学习,换做我是老师,我肯定也要带这样的人过来。”
“盛老,您能不能不要和稀泥了?我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我不信,您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陆正尧道:“那个高娜娜,就是一把软刀子,文星阑就是用她来磨咱们,什么时候咱们受不了了,主动让他走了,这事才算完。”
盛家勋没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报纸,交给陆正尧。
“看看,这都是今天下午,盛轶托人送过来的。”
陆正尧将报纸拿在手上,一张一张的看,年份不同,报纸发行单位也不一样,甚至上面都是洋文,唯一相同的,就是上面都印着文星阑获得各种荣誉和奖章的照片。
从十八九岁,到现在。
陆正尧从米志扬那里套话的时候,还在想,这里究竟有没有一点水分,现在看了报纸,才明白,米志扬不仅没掺水,反而还省略了一些。
他看向盛家勋:“盛轶怎么会有这个?”
“上午人过来之后,我也纳闷,说是派专家过来,怎么就派了这么一个人,带着两个学生,都不需要专家组吗?毕竟这不是小工程,就打了好几个电话,专门了解这个人的情况。后来又给盛轶打了电话,这方面,她挺能干的,下午就将收集到的报纸都给送过来了。”
盛家勋伸手点着文星阑的照片说道:“这的确是个天才科学家,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小陆,咱们得耐心消除人家心中的成见,把人才留住。最好是他以后就留在国内,再也不走了。这个人,他叔叔经商,爷爷奶奶父母姑姑在各自的学术领域都有着很深的造诣,是咱们国家要争取的对象。”
见陆正尧还是不吱声,盛家勋起身,绕过办公桌,站在了陆正尧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陆,你说我和稀泥,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最近怎么这么急躁,心里到底压着什么事?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可。”
陆正尧错愕:“我从前什么样?”
“城府很深,稳重踏实。”
有城府,不是骂人的话,盛家勋反而觉得对于一个领导来说,有城府是必须的。
只有这样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才能沉得住气。
“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现在这样,反倒是有点像是盛钺。”
陆正尧一个激灵。
是啊,他急躁什么。
从大局讲,盛老说得对,这个人得留下。
对国家,对军队,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上面领导想要留下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是希望他们全家都能回到国内,为国家的发展添砖加瓦。
从个人层面来讲,既然文星阑想要把水搅浑,趁机溜走,那就更不能如他的意。
文星阑百般不愿,却依旧出现在这,那就肯定有什么是他不得不留下来的原因。
只要对症下药,把人留下来,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他看着盛家勋:“盛老,我明白了,放心,以后这样的错误我肯定不会再犯了。”
盛家勋点头:“小陆,你很聪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让我很欣慰。”
他的双手搭在陆正尧的肩膀上:“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陆正尧想了想,自己的确应该早点告诉盛老,让他歇了提携自己的心思,抓紧物色人才,也省得他的报告提交上去之后,手忙脚乱的。
像是盛钺忽然调走,他的那个位置,这两天才终于找到合适的人顶上,实在是太耽误事了。
他道:“盛老,我得跟您坦白我丈母娘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