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眼见到面,那就有可能不是千凝。
如果不是千凝,说明千凝很可能已经不在百寿园了。
华素要派千凝去做些什么的话,大可以光明正大,为什么还要弄这么个障眼法?
难道华素也发现了那些人?
方景凌眉头微皱。
情报。
作为决策时的重要判断依据之一,其紧要性不言而喻。
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相当于决策者的眼睛。
然而,这眼睛并非谁所独有。
你可以安排眼睛监控别人,同样的,别人也可以安排眼睛监控你。
方景凌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前身来到漠州府后,基本没在百寿园住过。
那段时间里,百寿园只有华素有一定的监视价值。
因此方景凌判断,那群别有用心的人,并不会在百寿园花太多心思。
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前身到来前,在百寿园的仆从里,安排一些他们的自己人。
毕竟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前身会不会在百寿园居住。
出于以上考虑,在醒来的第二天。
方景凌用一些琐碎、繁杂的安排,确认了付诚和手下一众将士的忠诚和执行力。
随后,便在段沐脂的建议下找来了尚兴,给尚兴和一众斥候下达了多项命令。
其中就包括,对整个百寿园的所有仆从进行身份摸底。
还有在百寿园附近,提前布置反侦察点。
经过这几日的摸底,尚兴等人锁定了百寿园内所有的“眼睛”。
这些“眼睛”基本都被安排在了华素的院子里,人数也不多。
想来是那群人看前身日日住在行辕,这才花费力气把“眼睛”都转移到了华素暂住的院子内。
“贤良,你和省营官兵可曾将有人监视华素的事说漏了嘴?”
“回殿下,属下所用之人是从柴副使手下近千官兵里精心挑选出来的。
虽然因为缺乏训练,能力上还有较大不足,但保密方面,没有问题。”
周贤良的回答并没有超出方景凌的意料,之所以问这么一句。
一来是做一下确认,二来也是给周贤良提个醒。
至于华素,她能够发现周贤良的手下,已足见其精明。
能发现那群人安排的“眼睛”,也并不出奇。
“那些‘眼睛’分别来自哪些势力,有线索了吗?”
“属下无能,只查出了一部分。
那两名颇有姿色的丫鬟,是赵仕途安排的;
那名老花匠和两名护院,是郑清泉安排的;
伙房里的老厨娘和管家,则是吴英才吴臬台的人。
剩下的几个可疑人物,背景处理的十分干净,属下等还在侦查。”
“辛苦你们了。”
方景凌真诚地说了一句。
一开始,方景凌还以为十名斥候已足够用。
但随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方景凌渐渐发现,一众府道官员里,有可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凭尚兴等人,根本监控不过来,方景凌只能有选择的安排监控。
这也让方景凌越来越确定,岑嫣的被抓,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必然是触碰到了当地大群体的利益。
就在方景凌思考的时候,付诚看到周贤良似乎有话想说。
“贤良,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听到付诚的提问,方景凌这才注意到了周贤良的犹豫。
“想说什么就说,在我面前不用避讳。”
“是,殿下。
也不算什么大事,属下只是突然想起两天前夜晚发生的一件事。”
两天前?
那不就是自己为了在赵仕途面前演戏,去给华素卖艺的那天吗?
“可是我和付诚去给华素表演琵琶那天?”
“回殿下,正是。”
“说下去。”
“那天夜晚,华素小姐从外面传了一男一女两名伶人进院。
那时属下以为,华素小姐是被殿下勾起了雅兴,所以也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那名女伶似乎有些可疑。
那晚的天气并没有多冷,可那女伶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也可能只是属下多心了,毕竟女子不似我们这些糙汉,皮粗肉厚的,比较怕冷也能理解。
只是刚刚殿下问起千凝姑娘,属下回想了下最后见千凝姑娘的时间,正好就是那晚,因此才有了怀疑。”
方景凌沉吟片刻,突然笑了,拍了拍周贤良的肩膀。
“做的好!”
“谢殿下夸奖。
可需要属下去找那两名伶人询问清楚?”
“不用了,你去忙吧。”
“属下告退。”
方景凌突然回头看向付诚。
付诚有些不自在,“殿下,属下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方景凌摇头。
“没有。
有几件差事我一直想交给你去办,又有些顾虑。
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是今天,华素给了我灵感。”
付诚不明所以,“殿下但有差遣,属下莫敢不从,不知殿下有何顾虑?
殿下方才所说,华素小姐给了殿下灵感,不知又是何所指?”
方景凌没有直接回答,“这几件差事十分要紧,我遍观手下众将士,唯你可以托付……”
眼见方景凌的神情逐渐严肃,付诚知道必然事关重大。
“属下任凭殿下差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不至于此,只是可能需要委屈一下你。”
“属下随殿下出生入死多年,小小委屈何足道哉?
殿下有何吩咐,便请下令吧。”
“好,你去把谭元叫来,我们内堂说话。”
“属下遵命!”
晚,知府衙门。
陈师爷回头看了看,确认吴臬台和手下没有跟出来,这才蹑手蹑脚地进了柴房。
一进柴房,陈师爷就看到郑清泉靠在劈好的柴火上,悠闲的喝着茶。
掩上房门,陈师爷小声说道:“老爷,臬台大人不肯走啊……”
郑清泉一脸不在意,“那就让他等着吧。”
自己昨天才在县衙门等了个通宵,这会正好,让吴英才这个混账上司也体会一下自己的心情。
郑清泉突然有些理解赵仕途。
惹不起,我躲得起……
“老爷,这恐怕不好吧,再怎么说,臬台大人也是你的上司,要真是惹恼了他,恐怕……”
说到这里,陈师爷指了指被郑清泉放在一旁的官帽。
“本府之意已决,陈师爷不必再劝了。”
陈师爷叹了口气,“行,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郑清泉挥了挥手,“去吧,吴臬台那,你小心伺候。
千万记得……
本府受了惊吓,病了,出外寻医,现已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