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让自己冷静下来。
唇瓣轻启,“容砚之。”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你别扯上旁人。”
容砚之像是没听到,漆黑如墨般的丹凤眼微微耷拉,整个人疏懒贵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
长着一张矜贵谪仙的脸。
实际做出的事,残忍恶毒。
怪不得两种气质能在他身上交换更迭。
逢临后脑勺被枪抵住,已是不敢说话。
容砚之这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做得出来。
空气静了好几秒。
容砚之终于出声,“旁人?他是旁人吗?”
侧头,视线直白地停在虞婳身上,双眸犀利冷漠,“景挽是他帮你找来的吧。”
虞婳顿了下,“……是。”
“他帮了你,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容砚之话毕,看向周烁,轻飘飘地出声,“开枪。”
虞婳震惊,毫不犹豫冲上前。
在周烁扣下扳机的时间,虞婳速度快跟影子一般,还未令人反应过来,周烁手里的枪就被夺走了。
然后——
虞婳将枪口对准了容砚之。
周烁下意识想要抢回来。
可虞婳却立马转移枪口,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他腿上。
周烁疼的倒地,额头冒虚汗。
作为杀手,周烁自认为自己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敏锐。
也未尝一败。
除了容爷,他应当是没有对手的。
但——
这回竟在少夫人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吃了瘪。
容砚之静静地看着,没什么多余表示。
虞婳枪口又重新对准了他。
-
枪响声过大,即便容墨房间有隔音,也不免听到。
在看书的他,拧眉从房间出来。
却看见了一排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笔直地站在他房间门口,不让他出去。
容墨预感不对,想出房间,但他们挡住了。
“小少爷——”其中一个保镖恭敬地开口,“请您回去。”
容墨抬起眼睫,心跳莫名加快,眼皮也在跳。
冷声开口,“你们好大的胆子!是要囚禁我吗?”
“我要去找我妈妈!”
容墨稚嫩的语气,气势很强,也很有威严。
但眼前的一帮人,仍旧纹丝不动。
“小少爷,别为难我们,是容爷不让您出去。”另一名保镖说。
容墨:“……”
父亲。
为什么?
他要做什么?
容墨心情慌乱,担忧母亲,可却被硬生生阻挡在门口。
他蓄力,顶着脑袋往前冲。
“对不住了小少爷。”
保镖们异口同声,将冲过来的容墨直接扔回房间,“砰”,门关上。
容墨立马拍着门,让他们放他出去,可惜无济于事。
——
容砚之懒洋洋地盯着虞婳指过来的枪口,又看向逢临,薄唇轻掀,似笑非笑,“好一个情深义重。”
“夫人真是狠心,为了其他男人,把枪口对准自己丈夫。”
确实够狠心。
在她世界里,裴望重要,容砚熙重要,就连区区逢临,也比他重要。
容砚之不禁觉得可笑,自己竟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起不该有的心思。
纵容她一次又一次跳脚。
虞婳看了看周遭,都是容砚之的人,楼上楼下,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
先不说,她不能要容砚之的命。
就是想要。
但凡她对容砚之开了这一枪,所有人聚集过来,一人难敌众。
她就是本事再大也翻不出浪花。
关键还有逢临这个拖油瓶。
他们俩都不可能活着走出a国。
虞婳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俗话说,要赢,不仅要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要够狠。
逢临和景挽不是说容砚之喜欢她吗——?
现在不就是检验的好时机?
虞婳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枪口,指向自己心脏位置。
准确的说,是看起来是心脏的位置。
但旁人不是医生,无法直观判断。
在这个位置开枪,看似会死,很吓人,实际上子弹偏移,伤不到要害,最多就是会很多很多血。
这也是她从前的经验所得。
对于她来说,身体的一点疼,不算什么,她总有办法能够愈合。
这种情况下,她跟逢临给不出一个交代,容砚之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把局势扳回来。
受点伤罢了。
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
何况——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把伤害提高。
同样,利益也能最大化。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来一段感人肺腑的话才行。
“容砚之,我的确做错了,没话讲。逢临也是为了帮我,既然你这样不甘心,想要个结果,可以……我来成全。”
“我以死谢罪,行吗?”虞婳睫毛轻颤,泪水决堤,“反正我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牵挂,爹不疼娘不爱,也没有个家,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容砚之,以后照顾好小墨。”
容砚之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撑着额头。
嗤笑。
又在演。
他才不相信这女人真的会去死。
“行啊,那你开枪吧。”容砚之不咸不淡地勾唇,“记得子弹对准……”
话还没说完。
水榭庄园再次传来一声剧烈的枪响。
这一次震的连外面树上鸟儿都慌乱飞走。
逢临大脑一片空白,从头到脚的冰凉。
回头看向虞婳。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控制他的黑衣人。
迅速起身,要上前扶住虞婳,然而有人却比他要更快一步。
方才还坐在沙发上睥睨众生,掌控局势的男人。
眼里再也没了胜利者的松弛姿态。
虞婳胸口连接心脏处浸满了鲜血。
对她来说却也没有太疼。
只是意识有些浑浊和涣散。
瞳孔隐约间看见一个男人模糊的轮廓和影子朝自己奔来。
是熟悉的身姿。
虞婳知道,这一次,她赢了。
感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忌。
对容砚之这种人来说更是。
之后,她不会再输。
再也不会。
脑袋跌进温暖的怀抱里,血腥味掺杂熟悉的味道。
她感受到了男人胸腔有力的心跳和炙热的呼吸。
容砚之喉结猛地滚动着,瞳孔隐隐浮现破碎和割裂。
啧,这还是虞婳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和失控。
-
容砚之一声令下几乎全城优秀的医生都带着装备火速而来。
不过他们赶来还需要时间……
逢临脚步颤抖地走到虞婳身边,对容砚之开口,“容砚之,我也算半个医生,你让我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慌了。
但是转念一想,很快冷静下来。
阿九是什么人?以前再苦再难的环境下,她都没想过死,反而一次又一次绝处逢生。
她不可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所以,她是在以身破局。
而自己接下来只需要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