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
    沿途尽收眼底。
    草原的路，地广人稀车少。
    周野心情松懈下，看看手机，陪她聊聊，睡的不知不觉。
    方楠关注着他，关注着周围。
    并未觉得无聊乏味。
    她放慢车速，又看了眼睡着后显得格外安静平和的那张俊脸，思绪乱飘。
    昨晚她执意坚持下。
    俩人也没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不知道会不会有宝宝……
    方楠既有些未知的无措，又憧憬而期待。
    以她对周野的了解。
    她一旦真意外怀孕，那两人大概率真能走进婚姻。
    这人爱玩不假，但也是真有良心。对朋友都有良心，对女朋友会没有么……
    没道理不跟她求婚。
    婚后他肯定会变的吧？
    自己约束不了，孩子也不行么？
    他家庭氛围教育那么完整，他肯定也是以孩子为重，特别喜欢孩子的那种人。
    想象着，想象着……方楠就不想了。
    她想过太多美好，期待越多，容易失望越多。
    人随着时间而成长成熟，幻想也就逐渐变少。
    手机震了下。
    方楠随手拿了起来。
    本来想着是工作电话，不准备接，未料是周成渝。
    应该是找周野有事。
    方楠迅速摁了接听，压低了声音。
    “阿姨，周野刚刚睡着……”
    周成渝道：“到哪了？”
    “蒙城。”
    “玩开心一些，没别的事，就是等他醒了你转告他。沿途不要住酒店，张家快疯了！”
    方楠紧张：“怎么回事？”
    “没事，别住酒店，到哪不要出示身份证。有人找你打听他，也闭口别谈。最多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让他玩开心点。”
    方楠一一答应着。
    刚刚结束通话，就觉眼前有东西一闪而过。
    有小动物在横穿道路。
    突然的变故，方楠本能一脚油门就闷到了底。
    好在车速不快。
    虽急刹，倒也是刹住了。
    就是耳旁咚的一声痛呼，把她心神吸引过去的同时，又紧张了起来。
    周野揉着被撞疼的脑门儿，惊疑不定的跟她对视。
    他是被车子惯性带的从座位上生生前倾，一头撞在了中控上。
    “没事吧！”
    方楠关心急问。
    周野眼前还有金星闪烁，懵头懵脑。
    方楠解释：“刚刚路上有窜出来的小动物……”
    周野总算彻底睡醒了过来。
    下车，不由分说去主驾把人拽到了副驾上。
    方楠噘嘴，百口莫辩。
    周野本来就不信任她开车技术。
    这下子可好。
    更怀疑了。
    郁闷之余，方楠又格外忍笑。
    这货真吓到了。
    睡觉还忘了绑安全带。
    估计正睡得香，就从副驾上差点飞起来……
    方楠不敢笑：“老公，要不咱别急着赶路，找安全地方停下你再补个觉。”
    周野没听她安排，只叮嘱说：“开车专注一些，该撞的撞，该躲的躲。哪有你这么刹车的？这是才五六十码，要是一百码，车子都得翻！开车如果连怎么样保证自身安全都做不到，以后别开了！”
    “周老师，我记住了，还疼不疼啦？”
    周野把她想摸自己脑门的小爪子甩开：“别闹，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啊。”
    方楠嘀咕：“我本来也没敢开多快……”她怕周野再训斥她，打岔把刚刚周成渝的交代说了一遍。
    周野稍稍受到些影响。
    不让住酒店出示身份证。
    事严峻到什么程度了？
    狗急跳墙？
    有心再问问清楚，考虑到周成渝个性，便强行让自己安心踏实下来。
    姑妈跟老妈只要在天河市，确定是不会出问题的。
    被动卷进去的宁宁姐没直接招惹张家，张家应该也不会傻到敢报复裴家。
    就不知针对张明洋的调查要多久才会展开。
    想来应该也快。
    姑妈本身就在尽力促成这件事，准备充分，她又拿到了陈建兴朋友的电话。老爷子的朋友，对方可能比姑妈目前能用的人脉都要更厉害。
    还有秦志远等人联名写信披露林园新城项目的细节。
    ……
    上都市，某办公室。
    张明洋接完一个电话后，心态还没摆正，有人发了条视频给他。
    秦志远。
    有联络方式，但之前从没联络过的秦志远。
    视频是一栋拉着警戒线的居民楼，围观者很多，动静很大。
    有人跳楼的现场画面。
    跳楼者不知是谁，但他本能看的心惊肉跳。
    他迅速回消息：“你什么意思？”
    秦志远发了条语音：“这是当年林园项目主责跳楼的现场，他叫周成江。”
    张明洋脸色发僵：“我是问你发给我是什么意思。”
    “是您找我希望重新彻查林园项目，给几万户居民一个交代，看看有没有相关利益输送。领导，我查清楚了，没有利益输送，已经在给居民交代，责任人也死了！！”
    张明洋一时迟迟不知该怎么回复。
    他突的有种这么多年的努力全是无用这种感受。
    连秦志远这种人都敢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
    林城，省城，更多人。
    举步维艰，处处不顺。
    连想抓的那个小畜生都不见踪影。
    他深呼吸：“你跟周成江有牵连？对吧？”
    秦志远诚实：“对，最好的朋友，认识超过三十年了。君子之交，深入肺腑。您这话问的是有什么深意么？还是说我不能有个你眼里视为罪犯的朋友？”
    张明洋冷道：“你是认为你们赢了？”
    秦志远未再回应。
    再激动发消息给对方，只是感叹号！
    张明洋莫名有了些凉意，深入骨髓的凉。
    他是这一两天里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
    一边是朋友提醒，一边是自己曾相关过的人被抓，一边还有两个儿子全部被抓！
    他大儿子是刚回上都市，就被人登门堂而皇之带走的。
    想尽办法，无用。
    门咣的一声被推开。
    张明洋心绪沉沉，头也没回。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妻子。
    肯定是着急想让他去救孩子。
    张明洋听着聒噪，有些陌生的看了妻子一眼。
    他点支烟，打断了她喋喋不休：“是冲我来的，很麻烦，咱们儿子只是对方想让咱们方寸大乱，做出更多蠢事。”
    樊静双眼通红：“我来这不是听你废话，你也说是冲你才连累你儿子，那你都做过什么？你他妈的到底做过什么别人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把矛头对准咱们儿子！”
    张明洋低头抽烟，无力去听，他疲倦摆了摆手：“小林，小林，把人给我赶出去！”
    樊静不等他赶，只咬牙道：“张明洋，你别想着牺牲儿子明哲保身。儿子要是有事，你别想置身事外，我会跟你拼命！”
    张明洋敛着视线，笑了笑，仍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