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无声。
    手机里的视频也无声。
    方楠拿过中控台上的香烟，点了一支。
    她会抽烟，并不经常抽。
    担心影响皮肤，影响牙齿，更多。
    烟雾呛的她咳了咳，掩饰住了蓄满泪水的双眼。
    她只知道她那几年爱周野，迷他。
    不曾回忆爱的有多贱，多卑微。
    视频把很多不堪和痛苦揭开。
    那些或熟悉或不熟悉的录音语音，一遍遍鞭挞着她。
    既要，又要。
    在任何人眼里，自己可不就是如此。要不到，还恨了他那么久。
    隐隐的恐惧涌来，方楠大脑趋近空白。
    她的人设，家人，公司，甚至一切。
    处理不好的话，都要遭受极其严重的影响。
    方楠情绪陷入了怪圈。
    周野去拿她的手，被躲开。
    “先报警，封了她账号再说。”
    方楠问：“你有这么大能量吗？”
    周野耐心：“这是没有实证的谣言，立案必封。”
    方楠：“封了有用没？你看一眼评论走势，看看评论对我的恶意有多重，多凶！热搜撤了也没用，只有抓人有用，谁造谣传谣就抓谁！”
    周野：“这都需要时间，你先冷静。”
    方楠眼泪夺眶：“你是不是很得意？视频里全都是我在犯贱！从头到尾都是我犯贱！被包养！！”
    周野默然，要帮她擦眼睛，手被打开。
    见无法沟通，他重新启动车子，接着去往派出所。
    去立案，要求先行删帖。
    而这个时间里，两人手机无一刻消停。
    转眼就下午了。
    都还没吃饭。
    周野见她心情不对，下车打包了些简餐。
    方楠只是话少，出神。
    少少时间，微博，短视频，到处都是关于她被包养的这些事。
    周野：“吃点东西我把你送回家，叔叔阿姨有人脉。让他们帮你拿主意，我这边也会替你澄清这件事。”
    方楠哑声：“我没脸见他们，也不想给他们丢脸。”
    周野：“你别这么消极行不行，事已经出了。”
    方楠：“我早说设局抓霍清清，你拦着不让……你当年哪怕稍微对我好点，这件事也不会被人当成威胁笑话我的把柄！！凭什么渣的是你，被攻击的却是我！”
    周野见她始终不吃东西：“我送你回霍家。”
    “我说了不回去！”
    周野定目：“又不是我曝光的这些，你冲我撒什么气啊！去哪，说！！”
    方楠被凶的一愣，紧跟着失态：“我哪都不去！！”
    周野厌恶极了她这种状态。
    三年前的她就是这样，心气一不顺，就这么半死不活作。
    脑子不动，话也不好好讲。
    周野又看了他几秒，拿起手机：“谢阿姨，我跟楠楠在青峰路上……”
    他通完电话，解开安全带道：“在这等你老妈来接，我走了！”
    方楠被他激的下不来台阶：“你敢走我就敢起诉你！”
    “起诉无非是赔钱，早点起诉，赔钱比赔命好。神经，跟你在一块早晚没命！！”
    方楠眼看要挟不动，快气死了。
    她挖空心思逼着他签合同。
    他根本不拿合同当回事，也不拿她当回事。
    吃她，喝她，住她，玩她。
    还敢跟当年一样凶自己！仗着她不可能起诉他！！
    眼看他解开安全带摔门要走，方楠意乱，迅速下车哽咽出声：“你能不能让让我，我都让你无数次了……”
    周野顿步。
    方楠重重扑进他怀里，呜咽哭了出来。
    她接受不了自己刻意遗忘的那些屈辱，难堪，被所有人看到，知道。
    她也真的不敢在此刻去见任何人。
    周野肩膀被打湿，拥着她，思维亦被扰乱。
    好久，等她情绪平稳一些，他才故作轻松：“口口声声不在意霍清清威胁，结果人丢了个三，你都要不起！楠儿，我有段时间就像你现在这样，不敢，不想见任何人。这叫思想壁垒，打开也就无所谓了。往往你认为山一样的压力，走过去，多大点事。而且事出了，消极最没用，还太软弱。”
    方楠眼睛在他肩上蹭，闷闷：“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野嫌她费劲儿，捧着她俏脸，吻干净了她眼泪：“你要是气我，就赶紧动手，我保证让你打个够本。要是气别人，就拿起法律的武器，让他们都付出代价。千万别气自己，我心疼……”
    方楠打了下，又抱住：“你真不怕被我起诉，再变成穷光蛋！”
    “不怕，打官司又不是你一定赢，也不是短时间能出结果。我怕你伤心，再把自己给气坏！改一改脾气，调整调整，不行去看看心理医生，太情绪化了。前一秒还不怕不怕，后一秒跟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一样……听话，让你父母给你拿主意，给他们机会去保护你。”
    “你不准备管我？”
    周野：“我没你那么深厚的背景，怎么管。而且舆论千变万化，现在矛头是对你，说不定下一刻就冲我。我能做的就是替你做个澄清，估计起不到作用的同时还会引火烧身。”
    方楠：“那你就先别乱说话。”
    “嗯。”
    周野看了眼不远处的一辆车：“你老妈来了，我先躲。”
    方楠：“把车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