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子琪聊了一路,林穗感觉好多了,到家的时候,已经可以开玩笑了。
“姐们,就你这个自愈能力,太适合追男人了!”
张子琪甩下这么一句,开车扬长而去。
林穗苦笑着摇了摇头,别墅的灯开着,周荡肯定在家,林穗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down了下去。
进门就发现有双不属于林穗的高跟鞋,林穗上来了一股无力感。
算了,随周荡去吧。
上楼,果然,周荡又领女人回来了,主卧的门大敞着,看见林穗,周荡还笑着招了招手。
“要不要一起啊?”
旁边的女人探究的看着林穗,浑然不在乎她已经被林穗看到了。
“不了,你们玩吧,玩的开心。”
林穗转身进了次卧,反锁了门。
为了避免噪音,林穗开着音乐,准备洗个澡,再睡个大觉,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已经不能再消化了,明天还要上班。
洗澡的时候,她听见周荡在大声的踹门,一边踹门一边骂她,她早就趁周荡不在家的时候,把所有卧室的钥匙都扔了。
把音乐开到最大声,她的心情好多了,继续泡着澡。
脑袋里混混沌沌,大概是太舒服了,迷糊间她睡着了。
梦见了几年前。
彼时,林穗马上就大学毕业,原本想着和秦琛大学毕业就结婚,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然而一通父亲的电话,将这一切都打碎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健康的父亲,居然会得白血病。
“可能是总给刚装修好的房子看房子闹的……”
电话里,父亲的语气平静无比,仿佛在谈论当天的天气。
“跟你说这个就是想说,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我,看不了几次啦。”
挂完电话,林穗捂着嘴蹲在马路上大哭。
她从小妈妈就跑了,留下她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又当爸又当妈的拉扯着她长大,虽说没有多么幸福的日子,但是林穗也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
无论赚多少钱,林穗的零用钱总是很充足,买衣服也尽量买商场里的。看林穗的样子,是绝对想象不到她有一个贫穷的家庭,任谁也想不到,林穗的父亲常年在工地卖苦力。
林穗虚荣,告诉秦琛自己的爸爸是工程师,常年出差,秦琛也信了。
和秦琛谈恋爱七年,林穗从来没有把秦琛带回去给父亲看看,倒是一放假,就跟着秦琛回他们家住。
秦琛的父母都是体制内,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得知林穗的爸爸常年出差,对林穗也照顾得很。
而当时林穗的父亲其实就在城郊的荒地上盖房子,每天吃着大白菜,一瓶饮料都舍不得买,全部的工资都打给林穗用。
林穗恨自己的虚荣,多少次想告诉秦琛,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怕她一旦说出来,就和秦琛不相配了。
就这样,拖拖拉拉上了大学,父亲为了赚钱,平时在工地打工,冬天没活干就去给人家看房子,赚来的钱一分不花,都寄给了林穗。
父亲不是傻子,他知道林穗嫌弃自己,所以从林穗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不去学校看她,家长会的时候也说自己要工作没空。
“工作”这个词也是后学的,一开始他都是说“做工。”
林穗说这一听就是打工的,要说工作,他暗自练习了好久。
就是这样一个将自己全部燃烧给林穗的父亲,在林穗即将大学毕业的时候,得了白血病。
林穗觉得自己不是个人,是个畜生。
她连夜坐火车回了老家,带着父亲去了好几家医院确认,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的。
父亲早就接受了现实,反而安慰着林穗。
“没什么的,爸爸很安心的,你大学马上就毕业了,可以自己赚钱了,爸爸没有耽误你,这要是你高中的时候,我就得病了,你可怎么办呀。”
“别说了!”
林穗打断父亲,哭得喘不上气,她发誓,无论怎样,一定要尽全部力量去为父亲治病,延长他的生命。
林穗当天就去为父亲配型,然而结果却不尽如意,她和父亲不符。
小地方的医疗林穗不相信,连夜带着父亲来到了她念大学的江北,将父亲安置在学校旁边的小旅馆。
“会不会耽误你的生活?”父亲小心翼翼的询问再次让林穗无地自容。
“说什么呢,你是我爸爸。”
林穗当天就去找工作,银行卡里的钱只够生活,治病是远远不到的。
无奈,所有的工作工资都太低,无法应付父亲的医药费。
秦琛发觉林穗不对劲,先是忽然回了老家,回来后又拼命的找工作。
“你是不是家里出事了?”秦琛递给林穗一张卡。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加起来有个几万块,你先拿去用,我这几天正好也闲着,有同学的亲戚让我给她当家教,我也去试试,你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别着急,好不好?”
林穗看着秦琛真诚的脸,心疼得要死。
但是她却说不出口父亲的病情,要怎么说呢?她和秦琛还没结婚,就要人家承担一个生着重病的老丈人吗?
于是她摇了摇头。
“没有,我回家是父亲说他要再婚,我去看看新阿姨。找工作是快要毕业了,有点着急。”
“真的?”秦琛握着林穗的肩膀问。
“嗯。”林穗微笑着点头。
秦琛将林穗拥入怀里,叹了口气。
“别着急,现在工作不好找,你慢慢找,找到心仪的再去,不想去就不去,我一个人也可以养我们的小家的。”
“哎,真好,叔叔也找到另一半了,下一步就是我们俩了,你先别跟叔叔说我们要结婚的事情,我爸妈说要亲自上门提亲,这样才正式。”
林穗环抱着秦琛的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狂掉。
秦琛,要怎么跟你说呢,你去不了我那破败的家了,因为我在工地卖苦力的父亲,为了我操劳的得了白血病了。
我这么一个罪人,又凭什么获得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