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单手按住鱼身子，迅速去除两只眼睛，又用剪刀剪开鱼肚子，将骨头上的肉剪掉，再扯下皮肉下两侧的皮囊，将河豚尾巴中间的骨槽用剪刀从根部剪开放血，随手清除干净鱼鳃，剥离鱼皮。
    看似漫长的过程，实则不过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当韩世文把清理干净的河豚放进开水中时，河豚的身躯还在摆动，几个人见不得血腥纷纷扭过了头不再去看。
    “太残忍了……”许英跑到一边，离得远远的不再过来凑热闹。
    如法炮制，将十几条清理干净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速度之快又是令几个全程关注的人无不是惊叹连连。
    “就这手法，放在实验室，解剖小白鼠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情。”王博咂舌不已的道。
    “一张鱼皮这么薄，能从中撕扯出来三份，我这河豚皮营养高，美容养颜的。”李硕开口道。
    将处理好的河豚收拾到盆里“拿去用清水冲洗一下就行了。”
    “好！世文，河豚准备怎么吃？听说烧汤味道特别鲜美！”康友德道。
    “炸鱼块好吃！”许英走过来看着盆里不少的河豚肉，扯了扯韩世文的衣服。
    年轻人多数喜欢油炸食品，拌上调料，香料，撒上孜然粉，简直就是极品美味的小零食。
    “五六斤呢，分出两份，一半烧汤，一半油炸，拣着自己喜欢的口味吃就行了，”韩世文干脆将食材一分为二。
    王丽也是喜欢吃油炸食品，看着小周老师和自己师公也是偏向于油炸，他自然不可能只照顾大老爷们的想法，而忽视了女眷的要求。
    “哥，切成片炸，要跟薯片一样啊。”许英跟在韩世文身后，高兴的道。
    “让你整条吞，没事别老是在我跟前转悠，该去哪玩去哪玩。”韩世文无语的道。后厨就这么大点地方，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这丫头还跟着凑热闹。
    “等吃饱了我再去玩。”许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跟前跟后的溜达，看着韩世文忙活。
    “哥，这草长得跟锯齿似的，吃着会不会硌牙？”
    “这是草，不是石头。”
    “那这石头吃着会不会硌牙？”
    “这是刺珊，肉质类，不是石头。”
    “那河豚你清理干净没有？我可是听说有剧毒的。”
    “清理干净了，保证纯天然无添加，没一点毒素残留……”
    如此十万个为什么模式下，兄妹二人，一个充当苦力，又是洗菜又是烧水的，一个跟着如同好奇宝宝一样，开局没有结束的，不断扔着包袱。
    不是有王丽在跟前跟着，他不知道把这妮子扔出去几次了。
    前台负责打餐的两个更是快乐与痛苦并存，快乐的是财源广进，痛苦的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孙蕊时不时的吆喝一声许英，可是人家小姑娘老实本分的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一门心思的跟在老大哥身边长见识，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这个臭丫头，铁了心的是要把我活活累死啊！”孙蕊心里叫苦连连，这会要是能抽开身，她非得把这丫头用链子拴在售卖台前不可。
    “你就别吆喝了，想过来不用喊，不想过来你就说喊破喉咙，也不会过来看一眼的。”高聪一边打饭，一边无力的提醒道。
    两个都是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的主，这会知道喊人了，早干嘛去了……
    “英子，你老大喊你去支援了，你不去的？”韩世文此时正在片鱼片，用淀粉包浆后撒上一层面包粉，装到盘子里。
    王丽按着韩世文的要求，把要用来烧汤的河豚肉用刀两面腹部开着口子。
    “有吗？不可能，蕊姐就是闲的无聊，喊几声解解闷，中午两个人都能忙的过来，更何况蕊姐能分心两用，这点活哪里用的到我帮忙。”许英摆着手，一副无所谓的俏皮劲，惹得王丽哭笑不得。
    “讲的没毛病。”韩世文乐呵的笑了一声。
    等几人把食材清洗好，韩世文开始忙乎起来，或是切丁或是切块。
    大个的肘子上被他破开几个口子，将准备好的材料逐一塞了进去。
    “把这肘子扔到大锅里，大火煮。”
    “好嘞！”王博和李硕闻言动手抬着放到了指定的大锅里。
    韩世文从将片好的备好的鱼片放到厨台上，扯过大勺子，挑着油盐酱醋投到锅里，来回搅拌了一下后盖上锅盖。
    从橱柜里取出一包晒干了的百合花递给在一旁游手好闲的某个小姑凉道“看着点时间，每隔三分钟养锅里投三片花瓣，一共投九次，好了喊我。”
    “什么？三分钟一次，投九次……”
    “想不想吃？”韩世文询问道。
    “想。”许英无语的接过百合放在炉灶上，拿着手机开始计时。
    “英子？还能不能过来了？”前面传来孙蕊的呼喊声，以及一阵师生的哄笑声。
    “哎呀，喊什么喊，被拴在大锅这看火投料呢！”许英难得的回了一句。
    “看火……那火打开自己烧，还用你看着啊……”孙蕊是真的服了这小丫头偷懒逃滑的能力了，自己和人家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要不就请两个帮工吧，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总不能天天来帮忙。”王丽开口道。
    “不用，这几天就是让他们打打掩护，等两天婷婷过来，我们两个就能忙的过来。”韩世文笑道。
    “三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你们两个能行的？”王丽语罢，心里又是一愣，若有所思的道“要不让琉璃也过来帮忙吧，她这一天到晚的闲着也是闲着，到这也能帮上点忙。”
    “就她！”韩世文闻言不禁恶寒，她能像现在一样安守本分的在家里游手好闲，他就烧高香了，还指望着她来帮忙，自己要是听了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丽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几分，听着轻视玉琉璃的语气，她就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好像就是在嫌弃她自己一样。
    “让她来给我帮忙？你确定不是来帮倒忙的，英子和孙蕊两个加在一起，在她面前简直就是弟弟，让她来，指望着……”韩世文看着王丽的脸色冷下来，又是后知后觉……
    图个痛快，竟然忘了一花三蒂的梗了，当着道统真身的面讲她道果金身的坏话，能有好脸色才怪。
    连忙口不对心的改了口风道“那只是缺点，优点还是有的，率直、天真、机灵！还活泼好动！来了铁定能帮上大忙！”
    王丽此时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却也是没给什么好脸色，明显就是口不对心的违心话，拿来搪塞她的，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玉琉璃是真的不能再待在家里了，老太太都开始着急帮她找工作了。
    “明天就让她过来帮忙，就这么定了。”王丽一锤定音，语气笃定的道。放在韩世文身边起码还能镇得住，这要是真出去工作了，她都不敢想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不同意，等着自己的恐怕就是真相大白，三堂会审，日子无疑更难过。
    见食材都差不多准备好了，开始生火炒菜，两个炉灶同时启用，王丽在跟前帮着递盘子端碗，一盘盘炒菜在众人不间断的叫好声中成品，摆到了厨台和小饭桌上。
    转眼间，食堂中打餐用餐的人员逐渐减少，高聪和孙蕊见没有再过来打餐的人，才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六个菜槽中的菜只剩下少许的汤汁，甜汤也是见了底。
    将菜箱子收到一起，由高聪端着送到后厨清洗。
    孙蕊原来还想着找许英算账，当看到小丫头一副生无所恋的站在一口大锅前，一手拿着锅盖，一边朝里面投着百合时，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感情还真是被拴住了！
    已经往锅里投了六次百合的许英，一脸委屈的看着孙蕊，顾不得诉苦，又开始盯着手机计时。
    “英子，这是干嘛？”孙蕊好奇的道。
    “计时，三分钟投放三片百合，需要投九次。”许英头也不抬的道。
    “噢，里面煮的什么肉这么香？”高聪也凑了过来询问道。
    其他人都是挤在一起看韩世文做河豚汤。鲜美的香味随着水蒸气弥漫，勾动着众人的味蕾和食欲。
    许英吧唧了下嘴道“这锅里炖的大肘子。蕊姐，帮我投投料，我也想去看看河豚汤长什么样子。”
    “啪嗒啪嗒……”两声踱步声，留给她的是两个潇洒果断的背影和两个后脑勺。
    “炖的河豚汤啊！”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锅里不断沸腾冒泡的乳白色汤汁，平时不起眼的葱姜蒜此刻看上去都如同翡翠白玉一般耀眼夺目，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泽。
    再看向桌子上已经摆着的十几道美味佳肴，两人只觉得什么怨什么累都消了。
    不仅分量足，而且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菜香扑鼻。
    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做出十几道美味，又是刷新了他们对韩世文的认知。
    “汤快好了，商量一下在哪里吃饭，这后厨也坐不下这么多人。”韩世文开口道。
    “到外面拼一桌子吃，我刚才看了，食堂已经没人了，在外面吃刚刚好。”王博兴奋的道。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看着一道道精美绝伦，菜香浓郁的美味佳肴，更是心痒难耐，度日如年。
    “去把窗口前的桌子拼三张出来，等下准备在外面等着接菜。”钟炳良嘱咐了一声，李硕和康友德就出了门。
    “老钟，你再联系一下老赵，看看什么情况，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过来。”李媛媛开口道。
    “准是又没注意时间。我再给他打电话问问。”
    不等他准备拨号，就听着外面传来一道清朗的询问声。
    “小康，小硕，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怎么还拼起桌子来了？”
    听到声音，钟炳良和李长青就跟着出了后厨，来到食堂，迎着对面一位灰发留须，国字脸的花甲老人迎了上去。
    一身陈旧的中山装，却很干净。上衣口袋别着一只钢笔，头发没因为年纪而脱落，留着大贝头，浓密有致，梳理的干净利落，带着几分领导的风范，又不失知识分子的儒雅随和。
    “都在等你来呢，喊了你可是有老大一会了，怎么才过来。”钟炳良询问道。
    “多翻了一个字，耽搁了。你们一说聚餐，我都准备好了，出去吃。这怎么在食堂拼起桌子来了。”
    “这，没提前给你说清楚，就打算在这里吃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三人同是老一辈教育学者，当年更是同一批下乡的知青，包括李媛媛等老一辈骨干领导，都是关系莫逆，在工作上这是校长是领导，工作之外就是好友。
    “在食堂聚餐像什么样子啊？这窗口新开，咱们身为校领导，国家……”
    “你打住，首先要给你絮叨清楚，一，接下这窗口的人是丽丽的弟子，二，喊你来吃饭，是为了庆祝开张，大伙聚在一起吃家常便饭。三，到外面吃，除了麻烦不实惠，厨艺也没他的好。”钟炳良当即打住他的话茬。
    无外乎就是赶巧了聚聚，饭菜的标准超标，本质上就是一顿聚餐，放着这位再说下去，就成了违法犯纪了。
    赵传喜一听是王丽的弟子，不禁一怔，听着老伙计把话说完，狐疑的道“你说接窗口的人是丽丽的弟子？这玩笑可开不得的，那收了弟子，成了苗子，怎么能出来做厨子，教育才是首要。”
    “你就别在这里上纲上线了，带出来的弟子也不都是从事教育行业。”李长青不以为然的道。
    三人说话的功夫，李硕和王博已经动手从窗口往外端菜上桌了。
    “行了，吃饭吃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那弟子做什么，做老师的还能限制不成。赶紧的入席，我们都等了老半天了，你倒好，踩着点来。”钟炳良拉着赵传喜不由分说的坐下。
    “先说好啊，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