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你说皇上明明并不喜欢糖葫芦,隆科多大人为何要给皇上送糖葫芦呢?”端妃看向正在伺候自己洗脚的吉祥问道。
“给皇上?曹贵人不是说送到寿康宫的吗?既然送去寿康宫,怎么会是给皇上?”吉祥说着一脸疑惑地看向端妃,端妃听了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这东西是送去寿康宫的,若真是给皇上的,为何要送去寿康宫呢?
这让端妃不禁想起听到过的一些关于太后和隆科多大人之间的传言,心中不免一惊,暗自思忖着安陵容这样说的用意,自己应该怎样做……
翌日午休过后,端妃坐在罗汉床上思忖了许久,终于还是起身去了养心殿。
端妃到的时候,安陵容恰巧也在里面。
“皇上万福金安。”端妃屈膝行了一礼,安陵容也起身与端妃一同行了平礼,随后端妃落了坐。
“皇上,晟儿这会儿也该醒了,既然端妃姐姐来陪皇上了,那臣妾就先告辞了。”安陵容并没有再坐下,只看向皇上笑着道。
“你去吧,朕晚膳去承乾宫看你和晟儿。”皇上看向安陵容,握了握她的手道。
“是。”安陵容笑着应下,微微屈膝,端妃看向安陵容,安陵容也浅笑着对着端妃点了点头,便出了养心殿。
端妃觉得安陵容看向自己的眼神,虽看似平常,却又像是有深意,一时不敢确定。
“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何事?”皇上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手中的史书,端妃闻声一惊,抬头看向皇上。
“华贵妃娘娘昨日邀了大家去翊坤宫商讨宫中事宜,华贵妃说,太后说要从乌拉那拉氏中选一名女子入宫,让臣妾和宸妃先准备着。
臣妾今日是过来问问皇上,太后选的是哪位女子,皇上准备给个什么位分,臣妾收拾起来,心中也能有个数。”端妃回神,慌忙开口道。
“朕还没有允下,不过皇额娘既然开口,朕也不能就拂了她的意思,此事等等再说吧……”皇上说着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转着念珠。
“太后娘娘心疼皇上,自是事事为皇上好,前些日子臣妾去寿康宫侍候太后,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隆科多大人求见,送进去两串冰糖葫芦,想来是太后知道皇上爱吃,让隆科多大人找来送入宫给……”
“放肆!”端妃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突然高声冷斥了一声,手中的念珠也“啪”地一声砸在了罗汉床上的矮几上。
“皇上恕罪!”端妃吓的忙起身跪在了皇上面前,紧接着又道一句:“皇上恕罪!”
皇上没有出声,端妃甚至听到了皇上因着生气,而产生的剧烈喘息声,她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动怒,一时间,已经在心中将安陵容骂了一万遍……
“不关你的事,你先出去!”皇上开口,语气依旧冷厉,端妃忙起了身,头都没敢抬,便退了出去。
端妃走后,皇上将手中的史书也扔了出去,目光冷厉地看着眼前的茶盏,抬手间,茶盏也飞了出去……
“皇上……”苏培盛闻声进来,轻轻喊了一句。
“滚!”皇上冷斥了一声,苏培盛见皇上如此动怒,也不敢再劝,便只得低头退了出去。
皇上坐在罗汉床上,只觉气到眼睛都要花了……
冰糖葫芦?!每每看到或者听到这几个字,他都要被气到失态……
从前,他被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孝懿仁皇后对自己也算是疼爱有加,连着隆科多这个舅舅对自己也是如对亲子侄一般。
小时候,隆科多每次入宫都会给他带些宫外才有的小玩意儿,尤其是这冰糖葫芦,几乎每次入宫都要给自己带上一串,他也是十分喜欢。
可有一次,隆科多入宫依旧给自己带了冰糖葫芦,他想着母妃从来只疼爱老十四,自己也是他的亲儿子,她为何就不喜欢自己?
于是自己忍着没吃,想要带去给母妃尝尝,让母妃知道自己心中是有她的,日后是会同老十四一样孝敬她的……
一路上,他甚至都幻想了母妃接过糖葫芦时,对自己慈爱的笑,和摸摸自的头,那掌下传来的温热与柔软。
他小心地护着那串糖葫芦,怀着雀跃的心去了永和宫,却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画面!
他到了永和宫发现母妃却不在,于是便去了永和宫后面的小园子找母妃,刚我后院,他就看到在园子的一角,花团锦簇间,母妃正笑着吃着手中的糖葫芦!
而一旁站着的正是隆科多舅舅!
这还不算,那花团下,他还看到了两人交握的手!
母妃脸上洋溢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笑!
皇阿玛是天子啊!母妃怎么能如此背叛皇阿玛!
他们怎么敢!!
他那时吓的愣了神,反应过来便一口气跑到了孝懿仁皇后那里,抱着她哭了一场,却是什么都没敢说……
如今!他竟然还敢往太后那里送这东西!当真是为老不尊!
*
翌日早朝,皇上便下旨让隆科多驻守北疆,消息传到后宫,太后直接气病了……
皇上去看太后的时候,太后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皇上便接过了孙姑姑手中的汤药碗,来到了太后跟前。
“皇额娘,起来用药吧……”皇上开口,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太后说了一句,便是泪眼朦胧。
“皇额娘,儿子侍候您吃药。”皇上说着舀起一勺汤药,喂到太后唇边。
太后却别过了头。
“皇额娘就这样不喜欢儿子吗?”皇上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边的长几上,看向太后,语气泛着丝丝冷意。
“你隆科多舅舅年事已高,你为何还要将他遣去那种苦寒之地,他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回得来!”太后开口,皇上目光便更冷了几分。
“隆科多是儿子的臣子,自然是北疆需要他,儿子才遣他去了北疆,皇额娘是在怪朕的决策吗?!”皇上开口看向太后,目光晦暗不明。
“我知道他与年羹尧多多少少有些交往,可他确是无辜的,他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的,你为何不能信他!?”太后说着将头转了过来,看向皇上,已是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