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那封地里如今乾坤颠倒,男女混为一片!虽然说我大裕新朝新气象,不像前朝那般迂腐,非要严苛的讲究那些男女大防。
但是如此唐突地把人家闺阁女子们全给拉出来抛头露面,这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妥当?
更何况你那封地中,听闻还发生了牝鸡司晨之事。无故随意的打压贬低男子,这究竟是何道理?
还请齐王殿下能为我等解惑一二。”
“听闻?你从哪儿闻的?我自己家里的事情,我高兴怎么办怎么办,关你什么事儿?”
总算是听明白了这老小子在告黑状,把李呈修险些气歪了鼻子。
“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少在老子面前指着和尚骂秃驴!你要再敢瞎逼逼,回头我就……”
“李呈修,你闭嘴!”
太子气极,盯着他的眼神十分不好看。而无缘无故被呵斥了的李呈修,也是一肚子的邪火。
“这不是刚才他质问我,他让我说的吗?你吼我干什么?他刚才那话说的多恶毒,你没听见?”
又转头看向了柳老头,他气的不行。
“你不用在这里指桑骂槐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冲我来,本王不带怕的!”
柳尚书倒也真是个头铁的官,既然齐王敢硬刚,他也就当面锣对面鼓的怼了上去。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臣当然也就可以直接挑明。”
持笏面君,开始光明正大的参奏。
“启禀皇上,臣参齐王殿下内帷不修。竟然纵容家中女眷染指封地政事,致使整个东陵府如今怨声载道!
长此以往下去,恐非大裕之福。还请皇上责令严查齐王妃江氏,意图颠覆三纲五常之叵测居心!”
“你放屁!”
“你放屁!”
两声怒喝同时响起。
发怒的齐王殿下后面,站出来一位发怒的令国公。高壮的身躯气黑的脸,老江不论是从身量还是到身份,都十分具有存在感。
他也非常规矩的捧着笏出列,冲皇帝和储君都行了一礼,然后两眼直勾勾的瞪着礼部尚书。
“柳大人,说话要有凭有据,别张嘴就乱喷!我闺女一心相夫教子贤惠持家,为了帮齐王殿下打理中馈可以说呕心沥血呀!
就问问满朝同僚,你们哪家哪户的中馈不是由当家主母打理的?怎么这种正常的事情到你柳大人嘴里头转了一圈,就这么难听了呢?”
“打理中馈?”
柳尚书冷哼了一下。
“令国公也实在是太谦虚了吧?您家这位嫡长女如今的齐王妃,可不只是有这么点打理中馈的本事。
她打理的分明是东陵府政事才对!
请问谁家的后宅女眷,能越过当家主君理事了?这还算正常吗?长此以往下去,齐王妃是不是准备代替齐王成为东陵之主?”
柳尚书这话不可谓不诛心,最起码皇帝和太子的脸色瞬间都沉了下来。李呈修一看亲爹和亲哥脸色不祥,立刻应对道。
“怎么就不正常了?我家里大事我说了算,小事我媳妇儿说了算。这不也还是男主外女主内吗?怎么你们这样都行,放到我这就不行了?
再说了我媳妇儿能帮着我处理些小事情,那说明我媳妇儿聪明有本事!我能顺利吃上软饭,也说明我聪明有本事!
柳老头你是不是嫉妒本王?”
早已经知道齐王是什么货色的柳尚书,也不跟他掰扯。他只是尽本分的把隐患捅到君王面前来,至于该怎么处理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皇上,前些时日老臣收到一封状纸。是邓氏在东陵府的旁支,状告齐王妃颠倒男女阴阳,不守三纲五常之举。
说是东陵府如今俨然成了个女儿国,大事小情都是齐王妃在做主。
她不仅肆无忌惮的让女子抛头露面出来管事,还把有才华的男子们全给硬压在后宅之中不予出头!
皇上,太子殿下,臣也是不懂这齐王妃究竟是想干什么?还请皇上明断。”
礼部尚书这一奏,把皇帝和太子都给招出了怒气来。
为君者不语,为臣者心惊。
江怀良用眼神瞪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李呈修,然后悄悄扭头往后看了看。果然站在季丞相后面的秦振宁,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启禀皇上,启禀太子殿下,臣也有话要说。”
皇帝看着他那英俊儒雅的吏部尚书,嘴角无语的抽搐了两下。还是那句话,每次看见老秦护窝子一样的护着老江,他都好嫉妒哇!
“说吧。”
“是!”
秦尚书不仅人长得好,规矩礼仪样样都好,往那一站简直就是优雅的代名词。哪怕就是听他张嘴怼人,也算是一种享受。
“柳尚书方才那参奏,本官稍微有些存疑。怎么你听闻的与我听闻的,竟然如此大相径庭?”
柳尚书翻动眼皮看了看这最爱装君子的无耻之徒,嘴里不是甚好腔调。
“愿闻其详,还请秦尚书指教。”
“指教不敢当,倒是有两处想与你印证一番。
其一,你说东陵府中牝鸡司晨?
你可曾去了解过边境城池的具体情况?东陵府城戍边贫瘠,早年又战争不断。整个府城可以说家家人丁不全,户户生计维艰。
齐王妃过去之后,用高阳许氏祖传下来的秘方开办了工坊,替当地黎民百姓寻找活路。
有些人家已经没有可用的壮年男丁,老老小小孤儿寡母的濒死挣扎在温饱线上。据我所知,就连已故的武卫大将军和怀化中郎将家中,都没有正当年的男丁了。
迫不得已之下,齐王妃才会启用了女子们出来做事,为的就是让那些孤儿寡母老老少少们,多少能有个活下去的机会。
就这一点来说,何错之有?”
皇帝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秦尚书又接着问。
“其二,你又说齐王妃无故打压贬低男子,故意把有才华之辈们困在后宅,不予出头?
柳尚书,真不是本官想反驳你。请问你把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确定真的经过了脑子吗?”
秦振宁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不说我们齐王殿下是如何骁勇善战,顶天立地的一位好儿郎。
单说那边还有整个东陵府的官员,难道那些文臣武将们全是酒囊饭袋不成?
据我所知他们好像也全都是男子吧?若真如你所说全被困在了后宅之中,那么请问前段时间的东陵府之危,是你礼部尚书夜里梦游过去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