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值深秋,道路两旁的草丛里还是有隐约的虫声唧唧。今晚的月色很美,这么望过去,倒好似一弯女子好看的眉毛!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原来,十三的月亮也是这般的美,她倒是第一次见,姚珂媛恍惚地想。
那泼泼溅溅的银色月光,把路面照的跟水似镜一样平滑光亮。
夜风不经意地吹来,只着了一件短裘皮外衣的她不禁一哆嗦,抱紧了手臂。
忽地,身上一暖,一件风衣披上了肩头,一股淡淡的烟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藿香萦绕在鼻尖,她转身,赵炯昆不知何时正站在她身旁,对着她浅浅地微笑。
“今晚累坏了吧?连着唱了两场,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没事!”珂媛摇头,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戏迷喜欢我唱的戏,过来给我捧场,我理应如此的!何以言累?”
“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为别人着想!”赵炯昆无奈地叹气,伸手将给她披上的风衣扣好,环顾了下四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珂媛点头,两人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珂媛--”
“师兄--”
不觉间,已经快到珂媛家门口,两人忽地不约而同地开口。
两人对望了眼,赵炯昆于是说:“你先说吧!”
珂媛摇摇头,“不,还是你先说!”
赵炯昆走到她跟前,定定地望着她,朦胧的月光下,她一张素净无瑕的瓜子脸显得愈发苍白,甚是楚楚可怜。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刮得无影无踪似的。
想着今晚--今晚--他捏紧了拳头,天下,怎会有这般无耻之人?
那个宇文骁,还有那个向来视她如妹妹的安寻菲,一直以为她是个有爱心的女子,她向来跟珂媛投缘,枉费珂媛向来视她如亲姐姐。不曾想。她居然躲在背后,给了她那样狠狠的一刀。
其实,他是矛盾的。当安寻菲早早地回来戏院的时候,脸上那种毫无掩饰的欣喜、雀跃,是怎么也无法忽略的,当大家向她道喜祝贺的时候。唯有他知道,珂媛的心。又被捅了重重的一刀。
本来,他是应该欣慰的,这样一来,珂媛就会完全地属于他。可是,他那样地不安,他希望她开心、快乐。而不是这般地郁郁寡欢。
“珂媛!”他握住她的双手,紧紧地举到心口的位置。“我们结婚,好吗?我们马上结婚!”
已经是深夜了,四周里一片静寂,只有耳旁的风在呼呼地吹着,她望着他,似乎是不意外,他愣愣地瞧着她的嘴角微微地露出一抹笑,似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只听她的声音
轻轻地响起,如那悦耳的音符,:“师兄,其实,刚刚我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个!如果你不介意,如果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我们结婚!”
“珂媛!”一刹那间,赵炯昆几乎是欣喜若狂,跟上次她答应嫁他不同,这次,他只觉得心头噼里啪啦地开满了鲜花,他低头,逐一地吻过她的手指,带着万千珍重,万千怜惜,“谢谢你!”他仿佛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每天厮守在一起,一起吊嗓子一起唱戏,以后,每天早晨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她,她还将为他生儿育女,他会让她为他生很多很多个孩子,让孩子们围绕在他和她周围,叫他“爹”,叫她“娘”,他想着,瞬间,只觉得幸福的几乎冒泡了。
师兄的唇温温的,热热的,直烫到了她的心底最深处。她到底是脸皮子薄,不自在地抽回手,不安地瞧四周:“当心被别人看到!”
赵炯昆在笑,笑的那般得意那般愉悦,她不禁羞臊的红了脸,似羞非羞:“笑什么?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猪八戒终于娶到美娇娘了,你说我开不开心?”赵炯昆眼底的笑意深深,似乎眼角眉梢都是无尽的笑意。他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下班搁在她的肩上,深深滴吸着气,只觉得四周尽是她的体香,他几乎就要醉了。原来,古人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就是这般模样。
她不依,佯装恼怒:“有人要自称猪八戒,我可不管,可是,按你的说法,那猪八戒娶到的美娇娘,不就也成了猪了吗?你才是,我可不是!”他闻言哈哈地笑,因被他搂得紧,竟然可以感觉到他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音。
那是爱的声音吧,她想!
赵炯昆一步三回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珂媛拢了拢身上那件风衣,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刚刚的“猪八戒娶媳妇”言论,嘴角不禁又弯起,有时候,真正地放下,真正地死心,也是给自己一条出路,不是吗?
“啪啪啪”,寂静的深夜,身后忽地几下有节奏地拍掌,把正欲开门的珂媛吓得一个趔趄。
她转身,几乎是不可置信,只见几米远的距离,宇文骁一身的便装,一面击掌一面缓缓朝她走来,“你侬我侬的场面,当真是羡煞我这个旁人啊!真好!”
珂媛定定地望着渐走渐进的身影,一时间忘了如何反应,他身后的巷子里,停着一部黑色的汽车,由于停在墙壁的阴影里,若非细看,当真是发现不了。
心底的某个位置又开始憋闷,她垂下眼睑,不想理会,准备转身走开。
“怎么?看到我就想走?”手臂忽地一阵温热,宇文骁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抓的那样紧,如同铁钳一般,几乎就要捏碎了她,“我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你,那么的粘人,我还记得你曾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现在见到我就想走?”
周围尽是酒气,他喝了酒!而且还喝的不少。珂媛使劲挣扎,却是怎么也挣不开去,他似乎是用了蛮劲,只越抓越紧,她皱眉,忍痛低喝:“你干什么?你抓痛我了,快放开!”
“痛?”宇文骁似乎是听见一个笑话,哈哈地笑,忽地使劲一扯,珂媛毫无防备地被他扯的一个趔趄,朝他跌去,他放开她的手,改而紧紧抓住她的双肩,几乎是咬牙切齿,那话语也像是从他的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一般,如暴雨后沉沉滚过的闷雷,“你也知道痛吗?你也知道痛是什么滋味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