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8月17日。
农历七月初七,星期四,大晴。
这对于四九城的人来说,是个稀松平常的日子,虽然是传统意义上的七夕节,不过那时候谈恋爱没那么多讲究。
可对于张少武与李枭来说,今天算是个大日子,他们几人早早的站在东城区第一监狱大铁门的门口。
“我哥,怎么还不出来啊。”李枭皱着眉毛,眼巴巴的瞅着监狱大门。
张少武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吧,该出来的时候,也就出来了。”
“肯定不会超过十二点,我估计快了。”
白宝山为了宽李枭的心,也瓮声点着头,“对!”
七八个人在监狱门口,足足等了半个点,快九点的时候,监狱的小门开了。
一位穿着监狱制服的狱警,带着李军走出监狱的门,随即交代了两句,便又反身关上。
“哥。”李枭激动的喊了一嗓子,快步跑到李军的跟前。
那李军打量着李枭,最后将眼神放在张少武的身上,以及身后几人。
“军儿。”张少武喊了李军一嗓子,最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李军眼眶含泪,瘦了一圈的脸,放在张少武的右肩头。
“谢了,少武。”
张少武搂着李军的肩膀,脸上灿烂的笑着,“客气什么,咱们是兄弟啊。”
李军心中五味杂陈,什么话都没多说,最后是张少武用自行车,载着李军,几人在鼓楼找了一家国营餐馆。
小小的餐桌上,几人举着杯子,灌了几口二锅头。
吃饭的时候,张少武也将师爷白、王耀祖、蒋门神几人,介绍给李军。
那李军举着酒杯,连续敬了几个,倒是比以前沉默了。
“军儿,我在喇叭营,拿下了回收站的营业执照。”张少武给李军夹着菜。
(备注:回收站就是血色浪漫里的当铺一样,当时有公私合营的回收站,我会附上营业执照,这事儿是真有,就看你的人脉硬不硬。)
李军话还是不多,最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好事儿。”
“下个月,李枭在轧钢厂就转正了,以后不是民兵,是厂里的治安员。”张少武继续说着。
那李军眼皮子一眨一眨的,最后又看向自己的亲弟弟李枭,又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大好事儿。”
白宝山都看得出来,现如今的李军进了监狱大半年,比以前木讷了许多。
“军儿,少武哥的意思,是想让你跟着我们干。”
李军嘴角扯着嘴角,闷了一口酒,“我能干什么啊。”?
“你能干得事儿多了。”张少武又给李军添了一杯酒,“等咱们回收站开起来,你跟小纪没事儿就下乡收收物件儿。”
“再不济,在喇叭营咱们有自己的鸽子市,你平时帮着照看,鸽子市里有你一份钱。”
张少武说完,一桌子的人都看向李军儿,就见他又闷了一口酒,眼角带着泪花。
“少武,你的大恩大德,我李军这辈子还不完。”
“不过,我还是想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在苦窑里我没闲着,学了修自行车的手艺。”
“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在咱们的喇叭营,找个地儿修自行车。”
饭桌上,几人都将眼神从李军的脸上移开,最后都没说话。
这几人都是人精,知道李军的自尊心强,不想让张少武“施舍”自己一口饭。
“成啊!修自行车就修自行车,咱们兄弟以后的自行车,可就有地方修了。”张少武脸上堆笑。
又见李军端着酒杯站起来,沉默良久端着酒杯说道:“我谢谢在座的兄弟了。”
一场兄弟之间的团圆饭,算是吃完了。
张少武这一伙儿人,带着李军,到了喇叭营,让他看看刚拾掇起来的回收站。
墙上不但有营业执照,还有古香古色的字画,不算是值钱,可让人一瞅,就知道这地儿是干什么的。
破烂侯拽着李军的胳膊,朝着外面走去,“军儿,以后咱俩儿搭伙儿。”
“你修自行车,我看自行车,齐活了。”
“从此以后,我破烂侯就不寂寞了。”
李军点着头,然后将眼神放在不远处的街面上,定定的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
从此以后,喇叭营的巷子口,就多了这么一位修自行车的人,头戴草帽儿,身上穿着露出脚踝的军绿色裤子,夏天穿背心,冬天裹棉袄。
可喇叭营的任何一人,都不敢小瞧他,只因为他的眼神,狠得吓死人。
后来八十年代的李军,在四九城开了一家修汽车的公司,更是做起了进出口汽车的贸易。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张少武瞅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解放牌手表,“军儿,我得先走了。”
“今儿,我对象要看电影,得去接她了。”
李军点着头,“好。”
此时,这李军的脸上才少了木讷的神情,多了点开朗的心劲儿。
七月初七,虽说很少有人过“七夕节”,可不少新时代的年轻人,都会干点什么。
总参大院的门口,张少武骑着自行车,单脚撑地的等着江印桃。
就在他等人的时候,瞅见张晓京走了过来,“少武,你在这儿干嘛呢。”?
张少武也没藏着掖着,堆笑道:“等桃子呢,我弄了两张娘子军的电影票,准备去看电影。”
张晓京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尬色,她咬着自己饱满的嘴唇,吐出一个字。
“哦。”!
张少武在等人的时候,又对张晓京表示了感谢。
毕竟,人家母亲在医院,没少照顾小纪,这可真算是大人情了。
俩人正说着话,江印桃穿着一身碎花的裙子,还踩着一双黑皮鞋,披散着头发。
那张晓京看见江印桃的时候,嘴里说了句“回见”,便朝着街面上走去。
江印桃也看见了张晓京,她抬起肥臀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少武,咱们走吧。”
张少武蹬着自行车,就见江印桃搂着他的腰,听张少武开口问道。
“你跟张晓京,闹不愉快了。”?
江印桃摇着头,“我哪知道,她发哪门子疯。”
“反正,她看见我,扭头就走,我还不想理她呢。”
俩人说话间,到了工人电影院。
准备进去的时候,江印桃看见一伙人,“少武,那是海洋吧。”?
张少武瞅见工人电影院的侧门口,有人拿着刀抵在张海洋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