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骁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但他原本还是想着，从裴砚丞这边下手，可以打打感情牌的。
可现在看陆淮渊这样子，那估计是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的。
甚至于，齐云骁还有一种预感。
对方好像是真的，早就知道他所有的一切的。
所以，自己说与不说，似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个认知，让齐云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而另一边，裴砚丞见他一直盯着陆淮渊看，明显有些不悦。
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裴砚丞的这点‘小’动作，自然也是没有逃过齐云骁的眼睛的。
他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丝精明。
齐云骁看着陆淮渊，勾了勾唇角开口道：
“陆先生，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他说：“我可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齐云骁脸上，带着十分得体的笑容。
但这明显，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不过齐云骁这话说的，倒也不完全是为了给裴砚丞添堵。
毕竟在他看来，陆淮渊确实是他所有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因此，从客观角度来讲，他的确是挺欣赏陆淮渊。
真的就只是，单纯的那种欣赏。
只是陆淮渊显然是，看出了齐云骁的意图。
所以对于这话，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反倒是裴砚丞，那脸是直接黑了一个度。
“你要是不会说话，那可以闭嘴。”
他道：“还有，既然没什么愿意跟我说的。”
“那就去局里，跟警察交代吧。”
裴砚丞沉着脸，那语气也比刚才冷了一个度。
陆淮渊觉得好笑，伸手‘偷偷’勾住了他的手指。
裴砚丞愣了一下，继而却是反握住了他的手。
而齐云骁看着对方那一脸怒意的样子，倒是笑得有些得意。
他说：“砚丞，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你就算面上装的再冷漠，可心里永远都是那么幼稚。”
齐云骁：“只要涉及你在乎的东西，你总是被别人一点就‘炸’。”
“怎么，你还是个怕有人和你抢玩具的小朋友吗？”
他冷笑着看向对面的人，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闻言，裴砚丞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不过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道：“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你这么一个.......”
“失败者？你的手下败将？”齐云骁顺势接上了他的话头。
“还是，叛徒？”
齐云骁说：“裴砚丞，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但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
他挑了挑眉，那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的意味。
齐云骁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带着其他目的的。”
他说：“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受待见。”
“所以，便借着朋友关心的名义，一步步获取你的信任。”
齐云骁：“你冷漠、防备心重，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
“但没关系，我也没那么着急。对于这件事，我有的是耐心。”
他道：“而事实证明，我的做法，很成功。”
“不是吗？”
裴砚丞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十一年啊........
都是假的。
裴砚丞掐了掐指腹，只觉得一颗心，正在不断地往下坠。
似乎，要跌进无尽的深渊里。
陆淮渊察觉到他的失态，眸光不由得暗了暗。
他强势地撑开禁锢着他的手掌，与对方十指紧扣。
裴砚丞并未回头，只是握紧了陆淮渊的手。
而他再次抬头看向齐云骁时，脸上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能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裴砚丞说着，微微垂眸，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道：
“所以，你谋划了这么久，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付我？”
他其实有些看不明白，齐云骁的企图。
这对方能隐忍十多年，为的肯定不止是对付他。
毕竟，彼此当年遇见的时候，自己的年纪还并不大，也差不多是一无所有的时候。
因此，齐云骁若是想针对他，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可除此之外，裴砚丞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合适的理由。
而齐云骁见他这么问，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目的？”
他笑了笑，问：“怎么？裴总是觉得，这，很难理解吗？”
齐云骁说完，也不用裴砚丞回答，只是继续道：
“我知道你恨你父亲，恨裴家。”
他说：“而同样的，我也是如此。”
齐云骁：“但与你不同的是，以我那时的身份。”
“可能这辈子，都很难近距离接触到你的父亲，那就更不要谈其他的了。”
他道：“所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
“你，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齐云骁看着对面的裴砚丞，轻轻笑了笑，紧接着又开口道：
“你聪明、冷静、沉稳，又与我怀着同样的恨意。”
他说：“你，就是我，最好也最锋利的一把刀。”
“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不是吗？”
或许是想起了往事，齐云骁脸上的笑意，倒是更加明显了。
他停顿了片刻，才又说道：“你的父亲以及裴家，全部都毁在你手上。”
“裴砚丞，你高兴吗？”
齐云骁：“当年你父亲跪在地上，那无助、狼狈不堪，却又苦苦哀求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裴砚丞，你忘了吗？”
他目光直视着裴砚丞，眼中是明晃晃的恶意。
“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在午夜梦回时，你难道不会兴奋的无法入眠吗？”
齐云骁道：“像你这种冷血又无情的人，想必很怀念那种感觉吧？”
“可是裴砚丞，你这样的人.......”就活该下地狱。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陆淮渊黑着脸，将门边的垃圾桶，一脚踹了过去。
这玩意夹杂着神力，直击齐云骁小腿。
而对方没有防备，是顿时就摔倒在地。
“啊.....！”
陆淮渊扫了眼有些狼狈的齐云骁，冷冷地丢下一句：
“聒噪。”
裴砚丞知道对方是在护着自己，心里不免暖暖的。
不过听了齐云骁的话，他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裴砚丞看向正从地上站起来的人，语气显得有些冷漠。
他说：“所以，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都是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毁掉我，是吗？”
裴砚丞轻轻舒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道：
“可这一直以来，我不曾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他道：“我不知，你为何非要这般处心积虑。”
“但是齐云骁，我问心无愧！”
“呵呵......”齐云骁冷冷笑了笑。
他望着裴砚丞，整个人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问心无愧？”齐云骁说：“好一个问心无愧！”
“但是裴砚丞，我告诉你，你是裴家人，你身上流着那个人肮脏的血脉，你的出身，就是最大的原罪！”
“你.......”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淮渊一脚踹倒在地。
而另一边的裴砚丞，听到这话，却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淮渊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要是想死，可以直说。”
齐云骁这会，倒也不怕了，直接回怼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我哪里说错了吗！他......”
“那他有什么错？”
陆淮渊打断齐云骁道：“阿砚的出身，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上一辈的恩怨，也不是他造成的。所以，他又做错了什么？”
陆淮渊顿了顿，转而望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道：
“或许，他最大的错，就是相信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不是！”
齐云骁挣扎着坐起身，仰头瞪着对面的人。
陆淮渊并未理会他的反应，只是沉声道：
“齐云骁，你想帮容汐复仇，该找的应该是裴昊，而不是在这伤害另一个无辜地受害者。”
容汐，便就是裴砚丞的亲生母亲。
但至于齐云骁，则曾是受过她资助的一个孩子。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齐云骁想替容汐复仇。
陆淮渊也不好评判，对方的这种做法。
可任何伤害裴砚丞的行为，都是他所不允许的。
所以对方所做的一切，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不过倒是齐云骁，见陆淮渊这么说，却显得有些激动。
“无辜？”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嘲讽地笑了笑：
“他哪里无辜了？”
齐云骁说完，瞧着对面的陆淮渊，看了好一会。
只是还不等陆淮渊说些什么，就见对方先一步开口道：
“其实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也曾经犹豫过。”
“可后来啊.......”齐云骁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但随即，他神情骤然一冷，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恨意。
“可后来我才发现，他和他的父亲，根本没什么两样。”
齐云骁嘲讽地开口道：“不得不说，这基因真的是个强大的东西。”
“他真的完美的继承了，那个老畜生所有的特点。”
他说：“他们一样的冷血、麻木、心狠手辣......”
“甚至连行事作风，都如出一辙。”
齐云骁：“直到那一刻，我才清晰地意识到。”
“他是那个老畜牲的孩子，他们流着一样的血脉，他们一样的恶心，他也该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
“裴昊该死，他们裴家人都该死。”
齐云骁：“我就是要毁了整个裴氏，也毁了他。”
他急促地呼吸着，连整个牙关都在打颤。
听着他的话，陆淮渊蜷了蜷手掌，考虑着从哪个角度把人弄死，才不会被发现。
裴砚丞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怒火，连忙拉住了对方的手。
陆淮渊回头，瞧着面前之人，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裴砚丞攥了攥他的手指，转而看向对面的人。
他说：“我不是裴昊，也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只是不管我会怎么做，但我的行为，都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裴砚丞：“而且，不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
“我依旧还是那四个字，问心无愧。”
他稍作停顿，笑了笑，才继续道：
“不过想来，跟你这样的人，应当也是没什么好解释的。”
裴砚丞说：“毕竟，你终究还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他知道，跟齐云骁这样的人，估计也说不通。
所以，也不打算再多费口舌。
反正，律法肯定会好好教他做人的道理的。
裴砚丞如是想着。
而两人事先已经报了警，那自然也有相关人员来把人带走。
不过，齐云骁在路过陆淮渊身边时，却是意外地停下了脚步。
他嘴角扯出一抹略显诡异的笑，语气也有些意味不明。
齐云骁道：“陆淮渊，你该庆幸，你是个alpha。”
“也该庆幸，你还有沈家这样，势力强大的家族做靠山。”
话音落，他才重新抬起脚，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陆淮渊没料到齐云骁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也只在瞬间，他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陆淮渊指尖不自主地颤了颤，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裴砚丞。
对方冲他笑了笑，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陆淮渊没有瞧出什么异样，可却也并未因此而放下心来。
而他见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便伸手将裴砚丞揽进了怀里。
陆淮渊：“不是说好在外面等我吗，怎么进来了？”
裴砚丞将身体靠在他怀里，说道：“怕他伤到你，觉得不放心。”
陆淮渊挑了挑眉：“你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高看了他？”
“都不是。”
裴砚丞说：“我只是在意你，所以总会忍不住想要关心你。”
陆淮渊笑了笑，说：“这是背着我，偷偷吃糖了，说话这么甜？”
裴砚丞：“我......”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却像是知道他要否认似的，开口道：
“那我验证一下。”
话音落，裴砚丞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堵住了唇。
而他微微侧着身体，就任由对方这么亲着他。
一吻结束，陆淮渊将头靠在裴砚丞的肩头，将人揽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裴砚丞蹭了蹭他的脑袋，轻声唤道：
“阿渊。”
他说：“终于结束了。”
“嗯。”
陆淮渊微微抬眸，揽紧了怀中之人。
一切都结束了......